第348頁

    「確實，這麼一說，這幾個月還是賺到很多！」

    夏青芒釋懷地笑了，咬了一口肉，大塊的瘦肉嚼上去很有質感，樸實濃郁的肉味隨著肉絲一起散開。

    即使是肥肉的部分也不膩，像是蓬鬆的海綿，咬上去軟軟的，至於軟骨，有些脆生生的可以磨牙，有的已經柔軟，嚼起來沒有聲音，深色的骨髓在舌頭上推開，格外綿密。

    最後再來一塊冬瓜，那冬瓜呈現半透明狀，夾起來時就因為軟榻有點下垂，又因為吸飽了湯汁，還挺有分量。

    吃上一口，既有冬瓜原本的清爽，又有湯的爽口濃香，簡直是肉與素的完美結合。

    不多時，夏青芒做的紅糖糯米藕也出鍋了。

    等藕溫度降到溫熱，她小心地給藕切片，此時的藕已經從清脆變得軟糯，再加上裡面的糯米綿軟，每切一次，都像切在橡皮泥上一樣軟。

    她把藕片整齊地碼放在碟子裡，淋上略微濃稠的紅糖冰糖汁，又撒上些許干桂花，紅糖糯米藕也完工了。

    兩個人又端著紅糖糯米藕，來到了樓頂的玻璃屋裡。

    幸好此時已經換季，蚊蟲沒有那麼多，不過年歲之前和艾琛商量過，每一層都做好防水，她準備在樓頂種上一些植物，到時候也要做好驅蟲的工作。

    玻璃屋的燈有好幾個開關，只開少量的燈，屋裡會有點昏暗，但又會有種奇妙的氛圍感，年歲準備之後放電影的時候開這個燈。

    全部的燈打開，整個房間都會敞亮很多，這次只有年歲和夏青芒過來，大燈都打開，很有安全感。

    玻璃屋的窗戶開了兩扇，晚上的風落在皮膚上，格外清爽，風從這邊窗戶吹過整個寬敞的玻璃屋，又從另一扇窗戶溜走，把樹木的香味和夏末的蟬鳴聲留在了屋中。

    盛糯米藕的盤子放在長木桌上，像是貴族盛宴的第一道菜落定，有種奇妙的儀式感。

    而坐在長桌一段，更是奇妙。

    左手邊是燈火闌珊的城市，右手邊是靜謐幽深的花園。

    繁華、安靜，現代化、隱居感，都有了。

    「聞上去就很清新。」年歲輕嗅了兩下面前的空氣，連空氣中都帶著藕香味道。

    「喏，給你。」

    夏青芒遞給她一把叉子，年歲接過來，插了一塊藕片。

    那藕片並不如最初的原料那麼脆，一叉子下去，沒有崩裂開的手感，反而是拖沓著扎進軟物的感覺，像是把堅硬的玫瑰花枝扎進柔軟的花泥中。

    咬上一口，那口感也證實了藕片確實軟糯，一咬一抿，在口中變成了芋泥般的柔軟質地，藕片本身的清新味道，混合著紅糖略微濃稠的甜味，吃上去甜蜜感十足。

    仔細品味，還有淡淡的桂花香氣，給這食物帶上了幾分秋天的應景氣息。

    藕孔中夾雜的糯米像是蚌殼中的珍珠，時不時吃到有種覓得寶藏的驚喜感，糯米更加軟糯，相比於藕片也吸了更多的糖汁，米香混合著清甜的味道，讓人吃得停不下來。

    「這紅糖糯米藕做得很不錯啊，藕片蒸得恰到好處，有軟糯的面感，又不至於整個軟塌塌的吃著不爽利，糖量也剛好，甜味清淡不浮誇。要不要寒暑假的時候來兼職廚師試試看啊？」

    年歲開玩笑道。

    「你誇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嘿嘿！」夏青芒嘴裡還在嚼著藕片，聽到這話捂嘴偷笑，「要是真有這樣的廚藝，我可得跟認識的人都炫耀一遍。」

    兩人慢慢地吃著藕片，看著天上和燈光一樣明亮的月亮，那月光毫不吝惜地灑在樓頂的空地上，讓天空顯得更加遼闊而一望無際。

    夏青芒望著月亮，淡淡地嘆了一口氣，年歲瞧著她仔細看著樓頂的景色，知道她在感嘆這是最後一天了。

    「上大學很好玩的。」

    聽到年歲這樣說，夏青芒的視線從遠處收回來。

    「是麼？」

    「嗯，起碼會讓你覺得，比在這裡端一輩子盤子要難忘更多。」年歲笑笑，回憶起自己的大學時光。

    「大學可能並不像高中老師說的那樣完全自由，但還是要自在很多，大把的時間可以自己支配，你可以虛度也可以過得充實，沒有人會用強制的規則安排你的每分每秒，但你怎麼安排，會決定你四年後會成為怎樣的人。」

    「你可以在身邊或者社團里認識志同道合的人，可以跟他們去音樂節、去聚餐喝酒、去江邊一邊吹風一邊唱歌；你可能會喜歡上另類的又或者是規矩而努力的人，哭哭笑笑，得到、釋懷，又或者記上好幾年；也可能會遇到討厭的、毀三觀的人，被坑、被刷新三觀，然後得到一些更深刻、更懂得如何為人處事的閱歷。」

    「不管怎麼樣，不管遇到什麼人，在過了這四年之後，你都會無比懷念這段時光，所以還請記得，身處在這段時光里的時候，一定要多感受，多記得一些東西啊，那些都會是你之後人生不斷回憶的寶貴財富。」

    年歲歪著頭看著夏青芒，彎起嘴角微微一笑。

    夏青芒聽得有些愣了，好像也感受到了這段時光的分量，認真點點頭：「我會的。聽你這樣一說，我好像更期待大學生活了哈哈哈哈！」

    年歲見她話鋒一轉，從對年家小館的不舍，變成了對大學的星星眼，也跟著笑了。

    這是夏青芒在年家小館工作的最後一天，兩個人在月光下笑得都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