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父子

    凌雲志的本意也是想和兒子當面好好談談，因此得知兒子馬上就要到家了，凌雲志很快放下了手頭的事情，忙命人送他回家。

    說起來他們父子兩個雖然都在一個軍區效力，可見面的時間是少之又少，以前一年還能有個四五次，現在一年能有個兩三回就算是多的了。

    可這不代表他不看重這個兒子，無奈孩子出生時正值華夏第一艘戰略飛彈核潛艇研發的關鍵時期，他幾乎所有的時間都撲在基地上，沒完沒了的勘測，沒完沒了的數據，沒完沒了的模擬，沒完沒了的試驗以及沒完沒了的失敗。

    為此，他錯過了兒子的出生，接著，他又錯過了兒子的第一顆牙，錯過兒子邁出的第一步，錯過兒子叫出的第一聲爸爸，等等等等。

    偏偏孩子的母親又是一名航天研究員，也同樣是航天飛行器研發領域的佼佼者，因此，生完孩子沒兩個月她就把孩子丟下奔赴西北的戈壁荒漠了。

    因此，說句不好聽的話，兒子從一出生幾乎就是跟著保姆和警衛員長大的，他們這對做父母的一年到頭也陪不了兒子幾次，經常是沒等到兒子和他們混熟又離開了，以至於下次再見面，兒子仍舊是拿他們這對父母當陌生人。

    再後來，他們夫妻在各自領域內的貢獻越來越大，隨之面臨的問題也越來越多，最關鍵的是，孩子沒人管，家也不成一個家。

    可問題是，他們都是各自研究領域內不可多得的人才，也是頂樑柱似的存在，因此犧牲誰的事業來成全對方對國家而言都是一種不可估量的損失。

    最後，兩人不得不各自退了一步，離婚，各自找一個身邊的平凡人，如此一來，孩子的生活有人照顧，他們的生活起居也有人照顧了。

    說起來他們夫妻也曾經是一對大學校園情侶，當時因為共同的興趣愛好走到一起，夫妻之間不是沒有感情基礎，可婚姻生活和學生時代的愛戀是兩個概念，因此，做出這個決定也純屬無奈之舉。

    可這個決定最終還是傷害了小小的凌含章，至少，以前每次過年的時候他還是有家的，有父母有親人，可五歲之後，他的生命里突然多了幾個陌生人。

    因為離婚後的凌雲志很快就再婚了，說是為了兒子有人照顧，可沒想到的是，新婚的妻子進門沒兩個月就懷孕了，且懷的還是雙胞胎，於是，她把她父母接來照顧她。

    再後來，孩子出生了，她自己的孩子還照看不過來呢，哪有多餘的精力去照看凌含章？

    偏凌含章又是一個生性敏感、易怒且多疑多動的孩子，因此，他在這個家裡是格格不入。

    他倒是有心跟隨母親去大西北，可母親一直未再嫁，幾乎所有的精力都撲在了工作上，名氣倒是越來越大，貢獻也越來越大，但對孩子的關心卻是越來越少。

    沒辦法，六歲的凌含章被送去帝都的祖父母家待了一年，可因為生活習慣和飲食氣候各方面的差異，凌含章又鬧著回了花城。

    不過這一次，他回的是自己父母以前在軍區的那個家，不是父親和繼母在基地的家。

    凌雲志儘管不願意，可面對兒子的固執也說不出什麼話來，最後只得把自己身邊的一個警衛派了過去負責兒子的起居。

    因此，真說起來他對這個兒子委實虧欠良多。

    這也是他為什麼一聽兒子回來便放下手頭事情趕回家的緣故，一方面是他想兒子了，另一方面他知道兒子找他肯定是有什麼大事，他不能再讓兒子失望了。

    故而，兩個小時後，當凌含章的車子停在父親的院子門前時，凌雲志已經在家門口徘徊了半個小時，他在等自己的兒子，說起來他也有半年沒見到孩子了，這半年發生了這麼多事情，他哪能不關心不著急？

    「爸，你怎麼站在這？」凌含章見自己的父親在院子門口溜達還是有幾分意外的，他們父子之間的感情一向比較淡薄，故而他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父親是想他了。

    「爸，爸在這等你。」凌雲志看向了自己的兒子。

    兒子黑了很多，也瘦了很多，倒是精神還好，更重要的是臉上的表情柔和了很多，有點人情味了。

    凌雲志打量兒子的同時，凌含章也打量起父親，說實在的，他和父親見面的次數委實不多，一般一年也就兩三次，每次時間不長，最多不過是三五天，最短也就半天時間，以前是父親忙，現在他也忙，因此，沒有大事他不會上門來打擾。

    這也是為什麼外界很少有人知道他也是凌雲志兒子的緣故，主要是他們父子之間的聯繫太少了。

    不說別的，就連後來凌含章上學了，在父親一欄里填的不是父親的化名就是空著，說是組織需要。

    因而，當凌含章聽到父親在外面徘徊是為了等他時，他也有幾分不適應。

    父親也見老了，可能是常年伏案的原因，父親的背稍稍有些佝僂了，頭髮也半白了，好在一雙眼睛還很清明，面色也還算紅潤，說起來，這倒是那個女人的功勞。

    凌含章剛想到那個女人，只見屋子裡走出了一位四十五六身材微胖的女人，這就是凌含章的繼母劉淑麗，早先是一名軍區醫院的護士，經組織介紹嫁給了凌雲志，負責照顧凌雲志的生活日常，從那之後便沒有再上過班。

    「阿章來了，快進屋吧，你爸爸一個小時前就回來了，進門就吩咐廚房做幾樣你愛吃的菜，然後就到門口來等你了，可見是真想你了，所以啊，阿章你不如搬回來住，左右家裡也有這麼大的地方，你弟弟們也不常回來，家裡就我和你爸兩個人也太冷清了。」劉淑麗笑著迎了出來。

    「阿章的同事也來了，你去預備點水果。」凌雲志嫌劉淑麗有點話多，便想把她打發走。

    見此，凌含章的兩名同事忙上前問候兩位長輩，凌含章給兩邊做了一下簡單的介紹，便領著人往屋子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