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這個故事很長（二）

    這個遺腹女就是彎彎的老外婆歐陽秀蓮，老外婆是隨高外祖母姓的，因為高外祖母實在不願意回顧那段屈辱不堪的日子，自然也就不承認女兒是那個鬍子的骨肉。

    不過老外婆的出生讓那個寡母的詛咒再次瘋傳起來。

    這也太靈驗了吧？

    才不到一年的時間，這個女人就成了寡婦，生的也是女兒，居然都應驗了！

    瘋傳的結果就是高外祖母被娘家哥嫂趕了出來，這時的她成了一個不祥的女人，沒有人願意收留她，也沒有人敢收留她，最後還是高外祖母的父母求著自己的兒子在村口給女兒蓋了兩間小木房，這對母女總算是有了一個棲身之處。

    可小木房不能遮風避雨不說也不安全，再說一個瘋女人帶著一個襁褓中的孩子一點生活能力也沒有，全仗著娘家的接濟，日子可想有多難了。

    最後還是山上的幾個土匪囉嘍知道高外祖母生孩子了，都以為這孩子是他們老大的骨肉，知道她們日子艱難，選了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下山給她們送來一點金銀細軟，拿著這點金銀細軟，高外祖母的娘家幫著給蓋了這棟房子，並用剩下的銀兩買了兩畝地幫著種上了，好歹能收點糧食糊弄個溫飽。

    好在沒兩年高外祖母突然清醒了，自己做點繡活，再加上娘家的貼補，高外祖母把孩子帶到了十歲，由於這十年過得還算是相對平靜，因此關於高外祖母的謠言也就慢慢平息下去了。

    不巧的是，老外婆十歲那年，高外祖母和老外婆母女兩個同時得了一場大病，這時，高外祖母才想起來那個傳聞中的咒語，於是，她拖著病體去了那個寡母的墳前，跪了三天三夜，許諾用自己一個人的性命去為這對母子贖罪，可她的孩子是無辜的。

    也不知是巧合還是高外祖母的許諾有了效果，總之，老外婆的病好了，高外祖母卻日漸一天地枯萎了。

    隨著高外祖母的死，這件事又逐漸平息下去了，而老外婆則靠著高外祖母的娘家幫襯著長大了，好在她也跟著高外祖母學了點繡花，多少也能貼補點家用。

    因著老外婆承繼了高外祖母的美貌，十五歲之後，倒是也有不少動心的，可絕大部分人只要一想到當年那個寡母的咒語，便失去了求娶的勇氣，這可真愁壞了老外婆的外婆。

    說來也是巧，老外婆十七歲那年村子裡突然路過一支國軍隊伍，老外婆被其中一名軍官相中了，對方是個讀書人出身，自然不會去相信這些封建迷信，他是被老外婆的美貌和身世打動了，正式求娶了她，並把她帶去了省城。

    在省城，遠離了老家的這些風言風語，兩人倒是也過了幾個月如膠似漆的好日子，可誰知就在老外婆得知自己懷孕之時，那名軍官被調去了前線守防，三個月後，戰死在長江邊上了。

    消息傳來，老外婆瘋了，最後還是那軍官身邊的人把她送回了這個村子。

    說來也是巧，三個月後老外婆也生下了一個女兒，這個女兒就是彎彎的外祖母，歐陽玉珍，當地習慣叫外婆。

    外婆出身後老外婆倒是很快就成了一個正常人，只是不同的是，老外婆精神正常之後卻無師自通地成了一個術士。

    這時，老外婆忽然明白了一件事，她應該不是那名鬍子的後人，而是那位學生的後人，也就是說，她繼承了她那個術士祖母的靈力，所以才會無師自通地成了一位術士。

    可惜，當年高外祖母並不清楚，因而那位寡母就更不知曉了，所以才會下了這麼狠毒的咒語。

    為了破解那咒語，也為了生計，老外婆選擇了術士這份職業，同時，為了提高自己的修為，她不斷地拜師學藝，不斷地接活來提高自己的修為。

    還別說，老外婆的努力沒有白費，至少她活到了現在，至今已有七十六高壽了。

    「那老外公那邊還有別的家人嗎？」彎彎問道。

    歐陽秀蓮搖了搖頭，「應該有吧，他是北邊人，家裡好像還是做什麼生意的，本來說好了，等戰爭結束了他就帶我回去拜見他父母，可誰知道。。。」

    「那後來你沒去找過那邊的人？」

    歐陽秀蓮再次搖了搖頭，「那些年日子這麼艱難，形勢又這麼緊張，我連你外婆的姓都改了，就是怕招惹到什麼不該招惹的麻煩。」

    彎彎本想再問問曾外祖父的具體籍貫，可轉而一想，都過去快六十年了，對方的父母早就作古了，剩下的兄弟姐妹即便還活著也都年逾古稀了，實在沒有這個必要去打擾他們。

    「那外婆的故事呢？」彎彎換了個問題。

    「她的事情啊，以後讓她自己跟你說，我累了。」

    歐陽秀蓮的確累了，兩代人的恩怨，不對，確切地說是三代人的恩怨，還有那位寡母，再加上老外婆自己的感情經歷，這個故事足足說了兩個多小時，這對一個七十多歲的老人來說確實是一個挑戰。

    不過彎彎猜想這應該不是故事的全部，至少彎彎那個曾外祖父的國軍身份在那十年動亂中肯定沒少給老外婆帶來麻煩，更別說老外婆從事的還是神婆這個職業，正該是被批鬥的對象。

    試想一下，鬍子的後人，國軍的遺孀，神婆的職業，這三條隨便占一條就夠人喝一壺的，更別說老外婆三條都占全了，也虧得是她一直在生活在閉塞的農村，否則的話墳頭的草只怕早就比人高了。

    「好吧，我知道了。老外婆，你歇著吧，我去準備中飯了，晚上玥玥和琴琴她們兩個會來吃飯。」彎彎看了看老人微鎖的眉頭，輕聲說道。

    「好，你看著安排吧，記得多做幾個葷菜。」歐陽秀蓮點點頭，家裡能多幾個年輕人出入也是一件好事，至少能增點人氣。

    彎彎出去後並沒有立即進廚房，而是先給老外婆泡了一杯熱茶送進去，然後再去了灶房，這時，外婆已經先忙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