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一份活

    自從歐陽麗可以進食後，彎彎比先前忙了很多，因為她每天上午九點鐘要坐公交去陳水蘭家的小區，下了公交後先去附近的市場買點菜，然後再上樓，大約十一點半可以下樓，這個時候為了省時間她一般就擠地鐵了。

    下午稍微好一些，因為下午不用買菜，有一個多小時足夠了。

    饒是如此，幾天後彎彎的臉明顯黑了一圈也瘦了一圈，歐陽麗是看在眼裡疼在心裡，可惜，沒辦法，誰叫她是個病人呢？

    不過彎彎倒沒覺得什麼，自己做飯既能吃好又能省錢，累一些怕什麼？左右她還年輕。

    這天，彎彎正拎著一隻保溫桶等電梯時，碰上了王阿婆的大女兒王春愛。

    兩人一起進了電梯，王春愛隨口問了幾句彎彎每天都做點什麼飯菜，出了電梯後，王春愛拉住了彎彎。

    原來，她臨時想到了一個主意，想雇彎彎白天捎帶著照顧一下她媽媽，順便也捎帶著做出一份流食來，晚上她自己會過來陪床。

    「你放心，我不會白用你的，我一天給你一百塊錢，五十塊錢的護工費，五十塊錢的飯錢。主要是這幾天我兩個妹妹都沒空，白天我要看店，一個人實在是忙不過來。」王春愛說道。

    她這兩天也實在是焦頭爛額了，沒辦法，兩個妹妹都不配合，唯一的弟弟更不立事，她一個做長女的，總不能也丟下老母親不管。

    可她真管不過來，畢竟她也有一個家，還有一個花店，哪能白天晚上都在醫院守著？

    當然了，她也是親眼看過彎彎是怎麼伺候病人的，因此對彎彎大有好感，而且她也從歐陽麗口中判斷出彎彎家的經濟條件不太好，應該是需要錢的，因而，她才提出這個互惠互利的辦法。

    倒是彎彎一開始聽說照顧王阿婆本能地有些不喜，不過在聽到一天一百塊錢時卻有點動心了，因為如此一來，她母女兩個的飯錢也出來了。

    可問題是媽媽會同意嗎？

    「你放心，我媽生活能自理，你只需幫著跑個腿拿個藥再幫著弄個飯菜打個水什麼的，別的不用你管，晚上我來幫她擦洗。」王春愛見彎彎有些遲疑，解釋了幾句。

    她也理解，彎彎雖然是農村來的，可畢竟才十七八歲，未必願意去做這些伺候人的低等活。

    再說了，一看歐陽麗對這個女兒也寶貝著呢，也未必願意自己的女兒去做護工。

    當然了，王春愛也可以花錢請個專職的護工，可專職的護工貴不說還未必可心，不像彎彎，她觀察了幾天，這個小姑娘人很單純，也熱心，這幾天沒少捎帶著幫同病房的人搭把手。

    「只管飯菜和跑腿用不了一百塊錢，五十就行。」彎彎斟酌了一下，說道。

    王春愛聽了這話先是有些微微吃了一驚，因為彎彎的話觸動了她柔軟的內心，想當年她們剛從農村出來時，也和彎彎一樣的熱情善良，一樣的把人心想的特別美好，可時間長了，她也學著開始討價還價，學著計算利益得失，學著追求利益最大化，學著學著就把自己的本心丟了。

    不光是她，周圍的人誰不這樣？

    不說素不相識的外人，就連自己的親人在金錢和利益面前都變得面目全非了，否則的話，她的老母也不可能躺在床上巴巴地盼著她的弟弟妹妹。

    「不，我說了一百就一百，麻煩你給我媽做點好吃的，她喜歡口味清淡些，你多買點魚蝦什麼的。」王春愛說完先從自己的拎包里拿出錢包給彎彎抽了五張。

    彎彎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接了。

    回到病房後，彎彎餵媽媽吃完流食，收拾乾淨後才細聲細氣地把王春愛的想法告訴了媽媽。

    歐陽麗聽了之後的第一反應確實是不樂意，她雖然窮，可女兒也是捧在手心裡長大的。

    只不過農村條件有限，女兒該學的還是學會了，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捨得讓女兒吃苦，否則的話她也不會如此費心費力地培養女兒，就想著女兒有一天能考出去，長長久久地離了那個傷心地，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重新開始一份新的生活。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女兒倒是爭氣，考上了帝都師大，可卻因為她的病拖累了，別的家長都歡天喜地地帶著孩子進大學報到了，她的女兒卻悽慘慘地陪著她進了醫院。

    她已經夠對不住女兒了，哪裡還忍心讓女兒去做這種伺候人的活？

    「媽，我只管跑腿和一日三餐，左右我們也是要吃飯的，她一個人也吃不了多少，多帶出來一點就有了。」彎彎細細地跟媽媽掰扯起來。

    歐陽麗聽了這話嘆了口氣，摸了摸孩子的臉，不過倒是趁著王春愛在的時候和這對母女講好了，不要工錢，彎彎可以幫對方帶點飯菜，只收五十塊錢飯菜錢。

    這樣的話，說出去也算是彎彎順手幫對方一個忙，而不是做什麼護工。

    因為歐陽麗擔心王阿婆知道她女兒出了護工費之後會隨意使喚彎彎做事，這個她是絕對不允許的。

    王春愛多少也猜出了幾分歐陽麗的心思，倒也沒再堅持自己的意見，想著以後等歐陽麗出院時再送她點什麼還了這份人情也一樣的。

    誰知一旁的劉阿姨聽了，也想要彎彎幫她帶一份飯菜，她馬上就要進行化療了，營養更得跟上，可醫院裡稍微好一點的湯菜都得二三十一份，一天下來五十塊錢未必夠。

    與其把錢花在吃藥來補充紅細胞和血紅蛋白，還不如乾脆把錢花在飯菜上，好歹這還能便宜些。

    都是一個病房的，歐陽麗也不好厚此薄彼的，只好一臉歉然地看著女兒。

    彎彎自己倒是無所謂，一份飯是做，兩份飯是做，三份飯還是做，說起來她做飯的手藝還是來花城練出來的。

    剛來時住在陳水蘭家，陳水蘭夫妻兩個工作都忙，孩子念的是寄宿學校，彎彎也不可能每天等著陳水蘭下班後做飯，只能自己摸索著來。

    好在她從小到大沒少看過外婆和媽媽做飯，大致的流程還是清楚的。再說了，聰明人學什麼都快，因此，不到半個月，彎彎就能變著花樣給媽媽改變伙食了，她的手藝可是受到了陳水蘭夫妻兩個的一致誇讚的。

    於是，彎彎接下了這兩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