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你一生（三）

    沐宴書被初一的動作嚇了一跳，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他長的有這麼嚇人嗎，把一個小女孩嚇成這樣。

    「爸。」沐景序蹙眉。

    聽到沐景序出聲，初一才知道眼前的這人是沐叔叔的爸爸。

    她一時不知道該喊什麼，按理說，她既然喊沐景序為叔叔，那麼就該喊他的爸爸為爺爺，可是剛才她來的時候喊沐叔叔媽媽喊的是阿姨……小小的孩子關於如何稱呼已經混亂了。

    憋了半天，初一憋出一聲爺爺好。

    沐宴書愣住。

    「噗。」笑的是姜月畫，她看著沐宴書笑的直不起腰，小姑娘叫她阿姨，卻叫她丈夫為爺爺，想想就忍不住笑。

    沐宴書莫名其妙，他這個歲數被小姑娘叫爺爺也沒什麼，為什麼妻子會笑的這麼大聲。

    他把疑惑的目光投向妻子，姜月畫笑的眼淚都出來了：「一一叫我阿姨，卻叫你爺爺，說明什麼？」

    沐宴書的臉立馬黑了，他確實比妻子大很多，在年齡上面很是介意，偏偏妻子笑成這樣，另一邊又是一個幾歲大的小女孩，他也不能說什麼，再看兒子，發現兒子也是滿含笑意。

    沐宴書：「……」

    最後黑著臉對著初一說：「叫我叔叔就行。」爺爺什麼的，沒老都被叫老了！

    初一站在沐景序的身後，抓著沐景序腰間的衣服，她眼中閃爍著懊惱，自己又犯錯了。

    沐景序仿佛知道她在想什麼，轉身蹲下，與她的視線齊平，用鼓勵的眼光看著她。

    對上沐景序的目光，初一心裡忽然升出勇氣，奇蹟般的覺得不怎麼害怕了，她乖巧的對著沐宴書道：「叔叔好。」

    經過這麼一個插曲，沐宴書也不好再說什麼，看得出小姑娘的膽子比較小，真嚇到了也不太好。

    「好了，吃飯吧，一一餓壞了吧。」姜月畫準備拉著初一坐自己身邊。

    「媽，一一挨著我吧。」沐景序說。

    姜月畫低頭，果然見小丫頭頻頻朝兒子看去，便放開初一的手，椅子有些高，初一正要爬上椅子上，身體一輕，沐景序已經將她抱上椅子了。

    初一有些不好意思，但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椅子吸引過去，椅子好軟，她動了動身體，比家裡的沙發都還舒服呢。

    就是她太矮了，坐上去之後，整個身體幾乎快要被餐桌掩埋，姜月畫注意到，說：「明天得給一一準備一個兒童餐椅。」

    初一知道兒童餐椅，家裡為弟弟準備了一個，很不便宜呢，她趕緊搖頭，不想因為自己再添麻煩：「我可以夠著的。」

    她拿起筷子，姿勢十分標準，然後有些費力的夾起離她最近的那盤菜。

    「一一真乖。」姜月畫暗嘆口氣，這孩子懂事的太讓人心疼了。大概是因為在家裡遭受虐待的原因，比一般孩子更加敏感，姜月畫不想增加小姑娘的心理壓力，便不再說兒童餐椅的事。

    得了表揚的初一露出一個淺淺的笑，笑的姜月畫心都快化了，年紀大了，對懂事的小孩完全招架不住。

    心想兒子怎麼不給小姑娘夾菜，轉頭一看，沐景序夾了塊魚肉慢慢挑刺，最後放在初一碗裡。

    好吧，不用她擔心了。

    沐家的習慣，吃飯的時候不怎麼會說話，大人不說話，初一更不敢說，默默吃著自己的。

    她不好意思去夾那些好看的食物，但她的碗裡不會缺，全是沐景序給她夾的，都是她喜歡的。

    沐景序照顧初一的一舉一動全被沐宴書看在眼裡，他不動聲色的又去觀察初一，著實有點搞不明白，兒子為什麼會和這個小女孩湊在一堆。

    他並沒有什麼階級想法，只是下意識覺得，兒子和這樣的小姑娘，不應該有任何交集。正是如此，對於小姑娘的來歷，他才會好奇。

    沐景序忽然抬頭，父子倆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父子倆目光很快錯開，沐宴書皺眉，他能察覺到兒子的變化，可到底是什麼變化，他一時又說不上來。

    小初一併不知道這對父子倆目光的交匯，她一直埋頭苦吃，小小的心被一種濃濃的幸福感填滿，桌上的這些菜她覺得都很好吃，尤其喜歡那道魚。

    她其實很喜歡很吃魚，只是被魚刺卡住過，當時疼的直哭，爸爸媽媽說喝點醋就好了，她喝了很多醋，可仍然很疼，最後去醫院，醫生叔叔給她把喉嚨里的刺取出來。

    回到家後，爸爸一直罵她，說她浪費錢，媽媽沒有罵她，卻一直不理她。

    自那以後，她就不敢吃魚了。而沐叔叔給他夾的魚都把刺挑了，從來沒有人對她這麼好過。

    初一不讓自己多想，眨眼間她就吃了兩碗飯，然後放下筷子，細聲細氣的說：「叔叔阿姨，哥哥，我吃飽了。」

    既然喊沐叔叔的爸爸媽媽為阿姨叔叔，對沐叔叔的稱呼就得改，得喊哥哥。

    不能亂喊，不禮貌的。

    沐宴書和姜月畫倒沒什麼，沐景序卻頓了頓，難怪之前小丫頭滿臉糾結，原來是在心裏面想著稱呼一事。

    叔叔也好，哥哥也罷，她都是他捧在手裡的姑娘。

    「真的吃飽了？」沐景序輕揉初一的頭髮，「之前在酒店，你可是吃了三碗飯。」

    初一頓時囧了，有種說謊話被拆穿的窘迫，她確實沒有吃飽，只是才來到這裡，如果吃太多，會留下不好的印象。雖然姜阿姨看起來很和藹，可沐哥哥的爸爸好像不喜歡她。

    「一一，多吃點才能長高哦。」姜月畫接話，拿著初一的碗又盛了一碗飯。

    初一還沒來得及說話，碗裡又多了許多菜，是沐景序給他夾的。

    沐宴書感覺自己腳被踢了一下，轉頭一看，看到妻子對他使眼色，妻管嚴的他無奈，只得夾了一筷子菜放在初一碗裡，面無表情的說：「小孩子多吃才能長得好。」天知道他已經很久沒有哄過孩子了。

    沐景序一直注意著初一，能清楚感覺到小丫頭因為沐宴書這句話而鬆口氣。

    小丫頭才剛剛來，會害怕緊張是正常的，時間久了就好，慢慢來，不急，他這樣安慰自己。

    等初一吃完第三碗飯時，又聽到沐景序問好：「吃飽了嗎？」

    「這下真的吃飽了。」初一重重點頭，大概因為剛才沐宴書的態度，加上她又能感覺到姜月畫的善意，是以此刻的她放鬆不少。為了力證已經吃飽，她還舉起拳頭，表示自己現在很有力氣。

    這個動作逗笑姜月畫和沐宴書，後者看著對面營養不良的小丫頭，當成女兒養倒也不錯。

    又朝沐景序看去，卻發現兒子看向小丫頭的眼神，有點不對勁。

    沐宴書皺了皺眉，眼中若有所思。

    吃完飯，沐景序牽著初一的手去周圍逛，一大一小的背影看起來分外溫馨。

    沐景序帶著初一在周圍逛了一圈，讓初一熟悉路線，夜風寒冷，到最後，沐景序乾脆把小丫頭抱起來裹進大衣裡面。

    溫暖立刻襲來，沐景序懷裡的初一抬頭：「沐哥哥，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夜色下那雙澄澈的雙眼閃著小小的疑惑和不解。

    沐景序低頭，目光溫柔的鎖住她，初一看著這樣的眼神，下意識抬手撫上沐景序的眉心，每當看到沐景序這樣的目光，她就莫名覺得難受。

    沐景序握住初一的小手，良久，在初一的眉心輕輕吻了一下。

    「因為我想對你好。」他說。

    初一抿了抿唇，鄭重的說：「我也會對你好的。」

    她伸出小指，沐景序愣了下，反應過來後也伸出小指，一大一小兩根小指交纏在一起，屬於小小的初一的承諾，就此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