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小沐發怒

2023-10-02 19:07:35 作者: 秋囚囚
    221:小沐發怒

    汪緋心中明白,繼續鬧下去對她沒有任何好處,因此,接下來的戲她沒再作妖,這場針刑順利過了。

    劇中顏緋一共經歷了三種酷刑,第一種是針刑,第二種是水刑,第三種是騎刑。

    前兩者還好,至少只是身理上的折磨,而最後一種騎刑,不僅在身體上折磨,同時折磨的還有心理。

    水刑的痛苦在於讓受刑者產生痛苦的窒息感,達到一種離死亡最近的感覺,演員在拍水刑戲時,會在鼻間做一些措施,避免演員受傷。

    不過通常這種情況,也會讓演員很難受,這種時候,很多情況下會選擇用替身,劉東強的戲不到萬不得以的時候,是絕對不會用替身的。

    第一場針刑是劇中於姝妍執行,汪緋剛才已經過了,第二場水刑則由山木田親自動手。

    宋初一為了準備這場受刑戲,特意看過許多影視劇中演員受刑時的狀態,針刑還好,表現出痛苦便可。水刑需要表現出溺水的窒息痛苦,比起針刑來,水刑更不好演。

    為了能更好的表現出窒息時的痛苦,宋初一決定將鼻間的保護裝置取下來,準備真實的感受所謂的水刑。

    她悄悄的將保護裝置取了出來。

    劇中,山木田稟著用刑也要表達他對女性尊重的原則,所以他的動作很溫柔,一舉一動透著紳士之意。

    導演對著二人講戲,講完周一白的,又對宋初一道:「窒息感懂嗎?想像自己在水裡掙扎的感覺,你放開了演,但動作和表情不能太誇張,得內斂些……」

    「《破密》八十九場三十一鏡一次,action!」

    顏緋躺在道具刑板上,四腳被鐵鏈扣住,臉上罩著一張紗布,山木田半蹲在旁邊,用水瓢從桶里舀了勺水。

    「聽姝妍小姐說,紅玫瑰小姐本名顏緋,可真是個好聽的名字呢。」山木田將水瓢的水傾了些出來,打濕顏緋額頭上的紗布。

    「在下本想憐香惜玉,奈何顏小姐太過倔強,不得不說,顏小姐膽識很令在下佩服。」

    顏緋沒有說話,只胸膛不住起伏,八根紅腫的指頭忍不住抖了起來。

    「原來顏小姐也害怕呀。」山木田彎下腰,將頭附在顏緋耳邊,仿佛情人之間的親昵交纏。

    山木田張嘴,在顏緋耳尖咬了口,顏緋將頭偏向旁邊,終於吐出冷冷一句話:「士可殺,不可辱。」

    山木田臉上的笑愈發溫柔,然眼中神色卻越來越冷。

    「看來顏小姐是真打算體驗一下水刑的滋味,既如此,在下也只好卻之不恭了。」

    話落,山木田手腕一轉,瓢中的水徑直朝顏緋面門灑去。

    ——因為臉被紗布蒙住,宋初一看不到任何東西,她也沒讓眼靈出去,避免影響陳建民的狀態。

    她將自己代入顏緋此刻的心境,受過針刑的顏緋對之後的酷刑自然是怕的,可她心中對國家的熱愛,對愛人的愛,讓她堅持著絕不吐露絲毫己方信息。

    蒙著的紗布加懼了她的恐懼,當水透過紗布嗆進她鼻子,她條件反射想張嘴呼吸,然而更多的水嗆進她的嘴裡,灌進胃裡。

    那一瞬間,宋初一清楚的察覺到了水刑於人體的傷害,以及水刑帶來的痛苦值。

    與此同時,周一白停下手,一把揭開了宋初一臉上的紗布:「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在場的人皆驚,不明白周一白為什麼突然變臉,且他一個新人,地位比宋初一還低,居然敢吼宋初一?

    周一白冷著臉將扣住宋初一雙手的鐵皮解開,剛要去扶宋初一,有人比他快了一步。

    ——是沐景序。

    沐景序剛才一直站在外圍觀看,知道宋初一拍攝這段戲時會有防護措施,加之隔的遠,在周一白說出那句話時,他立刻反應過來,幾步走過去將宋初一扶起來,在宋初一背後拍著。

    宋初一忍不住大聲咳了幾聲,吐出好幾口水,其實剛才她已經慢慢的習慣並且找到感覺了,不想周一白隔著紗布發現不對。

    看著她此刻的模樣,眾人這才發現是怎麼回事,一個個用驚駭的目光看向宋初一,有防護不要,偏偏要體驗水刑,這是敬業還是蠢?

    「胡鬧!」劉東強走過來,氣的怒罵,「這東西是能隨便逞強的嗎!你要是覺得演不好,你就多鑽研鑽研,不用你親自感受!」

    水刑到底有多痛苦,網上一查就知道,想想平時嗆口水就難受的不行,何況水刑?

    稍不注意,會對大腦造成損壞,他們是演受水刑,而不是真正的感受水刑。

    劉東強頭疼的捏著眉心,本以為宋初一是個省心的,哪想對方冷不丁弄出這個。

    「對不起。」宋初一腦子有點暈,過了幾秒才緩過來,態度誠懇的承認錯誤,她自己覺得自己感受下水刑的滋味沒什麼,但在別人看來,這純粹就是找虐。

    「沒事吧?」劉東強看著她,嘆氣,現在實在很難遇到一個實心眼的敬業演員了。

    宋初一搖頭,也就難受了點,她在這方面的忍耐能力比別人強的多,所以剛才感受到窒息痛楚,於她來說,也還算在接受範圍內。

    「這次要不是一白髮現的早,不知道會成什麼樣。」劉東強語重心長的道,「我喜歡敬業、不怕吃苦的演員,但一切前提是在自己安危之前,你這樣胡來,萬一出了事,誰捏待的起。」城

    宋初一乖乖垂頭:「實在抱歉,讓您和大家擔心了。」

    話音剛落,她便察覺到頭頂傳來的目光更冷,冷的她不由自主抖了下身體,周圍的溫度也在瞬間低了不少。

    宋初一都不敢抬頭,生怕迎來一個冰冷的眼神。

    沐景序沒有說話,這丫頭太倔,她決定的事,鮮少能拉回來。他與周一白的目光在空中對上,一秒後,各自移開視線。

    隨後宋初一收拾了下,繼續拍攝,這一次她做好防護措施,又因剛才親自感受過水刑的痛苦,接下來的拍攝格外順利,要不是確認她戴著防護裝置,會以為她又將防護裝置扔了,演的十分到位。

    雖然看起來演的輕鬆,可對宋初一來說,演這幾場戲格外累,精神上的累。

    想想當初革命時期,有多少女同胞或多少革命先烈,真真正正的遭受過這些酷刑,代入太深,更容易傷神。

    「《破密》八十九場三十七鏡一次,action!」

    山木田拿出手帕擦手,居高臨下的看著狼狽不堪、奄奄一息的顏緋:「顏小姐的骨氣令在下佩服,但在下的耐心有限,想來之前對顏小姐太過客氣,才會讓顏小姐一直不肯合作。」

    他拍了拍手,聲音高揚:「搬進來。」

    一頭木驢搬了進來,那木驢全身光滑無比,背上卻凸出一根粗長的木棍,上面布滿暗紅的痕跡。

    顏緋目光觸及,渾身劇烈一顫,平靜無波的眼神終於現出了恐懼。

    這便是騎刑。

    「卡!」劉東強站起來,怒朝一個工作人員吼,「湊這麼近做什麼,入鏡了!」

    「重來。」

    「《破密》八十九場三十七鏡兩次!」

    「過!」

    「《破密》八十九場三十八鏡一次!」

    顏緋的表情取悅了山木田,他重新蹲下身,掐住顏緋的下巴,迫使她清清楚楚看清木驢的樣子。

    「看來顏小姐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山木田溫柔一笑,「我這個人,其實最憐香惜玉了,像顏小姐這麼漂亮的美人兒,想必不願在上面體驗一番吧。」

    顏緋眼睫抖動,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般落下來。

    山木田眼中現出難言描述的情緒,他的手極為留戀的在顏緋臉上滑動:「在下也不想這樣,說起來,在下曾經很是傾慕顏小姐,哪想顏小姐是亂黨分子,可真真是傷透在下的心呢。」

    停頓半秒,他用手帕輕輕擦拭顏緋留下來的淚水:「只要你告訴我你們的據點位置,我保證不會再對你動手。」

    「你這麼美,合該被人捧在手心裡寵著。」山木田直起身,憐愛似的拍了拍她的頭髮,「顏小姐,給你一晚上的時間,好好想想,希望明天,我能聽到滿意的答覆。」

    「否則。」他路過木驢,伸手在驢身上拍了拍,「你大概要成為第一百零三位享受它滋味的女孩了。」

    「過!」劉東強忍不住拍手稱讚,「漂亮。」

    周一白退場,下一場戲是宋初一今天上午最後一場戲。

    「《破密》八十九場三十九鏡一次!」

    鏡頭推近,這場戲是宋初一獨角戲,她渾身濕透的癱倒在地上,看著面前的木驢,臉色慘白的毫無血色。

    她在發抖,因為她在害怕,她可以忍受任何痛楚的酷刑,可這種騎刑,於她來說,無疑將她的尊嚴掃在地上,將她身上最後一層遮羞布扯掉,暴露在世人眼中。

    她可以死,可她不願意用這樣屈辱的方式死去。

    還有,她傳遞的錯誤消息必須通知出去,否則,她就算死了,也是組織的罪人。

    那一瞬間,顏緋因恐懼而顫抖的身體慢慢趨於平靜,她伸出紅腫的雙手,從一隻指甲里拉出一根細小的繡花針——那是她剛才趁於姝妍和山木田不注意時,悄悄塞進去的一枚針。

    她要將消息刻在她的指甲上,用她的屍體,將消息傳出去。

    做完這一切,顏緋慢慢趴在地上,目光看著門口,眼中異常平靜,那是面對死亡的眼神。

    良久,周圍沒有一點聲音。

    前幾場戲,以周一白的審訓為主,他的台詞較多,宋初一反而沒什麼台詞,全靠她的眼神以及有個呈現出的表情來表達她受刑時的痛苦,真論感染力,倒是周一白更出彩些。

    可最後這場她的獨角戲,能清楚從她眼神中看到變化,從恐懼、害怕、絕望到平靜、孤注一擲的決心,層層遞進,讓人打心眼裡震撼。

    劉東強作為一名拍過太多好戲,也見過太多好演員的導演,幾乎已煉出一顆平常心了。

    但這一刻,他也忍不住紅眼睛了。

    如果說,他之前對宋初一是滿意加喜歡,現在,心裡已經加了個標籤:此女,前途不可限量。

    「很好。」劉東強從監視器後走出來,重重拍在宋初一肩膀,連說了好幾個很好。

    汪緋在旁邊看著眾星捧月的宋初一,嫉妒的眼睛裡都快噴也火了,她剛才戲完了之後沒有離開,是想看宋初一受刑的樣子過癮。真看了之後,屬於演員的本能讓她不得不承認,宋初一比她優秀多了。

    這種現實的,自己不如別人的感覺簡直糟糕透了。

    *

    這場戲拍完,宋初一到晚上才有戲,時間也已經十二點多了,宋初一趕緊卸妝換衣服,爾後與沐景序林雲歡一起離開現場,她沒讓金莉和阿彬跟著。

    卻也讓金莉向劇組借用一輛小車,方便送林雲歡去往機場。

    由沐景序開車,宋初一和林雲歡坐在後排,林雲歡干起助理的工作,替宋初一揉肩。

    經過剛才在片場裡的圍觀看戲,她已經徹底成了宋初一的小迷妹。

    因為宋初一最後那場戲感染力太強,這姑娘在旁邊哭的稀里嘩啦的,這會兒眼眶比宋初一還紅,其實她哭這麼凶也不完全是因為宋初一。

    這兩天發生的事,她一直盡力克制自己不哭,正好看到宋初一演的這幾場慘戲,藉此機會,索性哭了個痛痛快快。

    「初一,你演的太好了。」她第十八次說起這話,實在是找不到其他可以誇讚的詞,唯獨這一句能表達她的崇拜。

    她握緊拳頭:「我相信,要不了多久你就會成為國際巨星,乃至於全球巨星!」

    宋初一:「……」比她自己還有信心。

    她精神上有些累,不過為了不讓林雲歡和沐景序看出來,便強撐著。因為水刑那個事,到現在沐景序還沒怎麼和她說話,弄的宋初一有些慌亂,幸好旁邊有個林雲歡,否則她真不該怎麼辦才好。

    隨意找了個裝潢較好,隱私性較高的餐廳,沐景序把菜單遞給林雲歡,林雲歡拿著菜單:「初一,你想吃什麼?」

    沐景序淡淡道:「不用問她,選你自己喜歡的。」

    林雲歡這才後知後覺感覺沐景序的不對勁。

    她看向宋初一,發現宋初一的表情帶著無奈,再看沐景序,剛看過去,就被面無表情的沐景序嚇的小心臟猛的一停。

    趕緊低下頭,心想,初一的男朋友一旦繃起臉,面無表情的時候,氣勢好可怕。

    「那個……」她想說點話緩和一下氣氛,宋初一忽然拿過她手中的菜單,一口氣點好幾個菜名,然後對沐景序眨了眨眼睛,軟聲道:「沐叔叔,我餓了。」

    她想著女孩撒嬌的口吻,所以脫口而出『沐叔叔』這個稱呼,驚的旁邊第一次聽到這個稱呼的林雲歡差點掉了下巴。

    宋初一說完才想起旁邊還有個林雲歡,以前喊『沐叔叔』時很自然,現在喊沐叔叔,莫名覺得很難為情,而且總是不合時宜的想起一些……咳……不是那麼純潔的畫面。

    沐景序板著的臉在宋初一這句軟語中潰敗,他揉了揉眉心,低聲道:「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栽在水刑上面。」

    宋初一垂頭老實受教。

    「周一……」頓了頓,「你們的周老師,在剛才的水刑中放了水,大概是想著就算有防護裝置,也不想讓你太過難受。」

    「不然,你以為你之前感受的水刑是真正的水刑?!」到最後,沐景序的語氣仍然不受控制的嚴厲起來。

    之前因為在片場,所以他一直忍著,現在,若不是顧忌林雲歡在,他能將眼前這丫頭好好教訓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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