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7：無恥至極

    宋初一聽到這裡，噗嗤一聲忍不住笑了。

    當初她就猜想過，宋梓玉肚子裡的種不是劉琮的，沒想到還真不是。

    這下可有的樂子了。

    因為這事兒在這醫院鬧的還挺大，許多都在議論，所以眼靈很容易就聽了個全頭全尾，嘰嘰喳喳眉飛色舞的說給宋初一聽，配著它那海綿寶寶的臉，別有一番樂趣。

    劉家當初之所以接宋梓玉入門，自然是因為她肚子裡的娃，結果等到娃出來，壓根就不是劉家的種，簡直要氣炸了好嗎。

    然後又想到小三流掉的那個孩子，劉家真恨不得把宋梓玉給生吞活剝了，當初給宋梓玉的東西全部收回，包括那棟別墅，一丁點也不給宋梓玉。

    宋國強在劉家公司的清閒工作自然也沒了，所謂由簡入奢易，由奢入簡來，這近半年來的奢侈生活，已經讓宋梓玉等人飄飄然，現在一朝回到解放前，壓根受不了。

    而今他們更是連住的地方都沒有，原先他們住的那棟房子，已經被賣了出去，宋梓玉因為早產傷了身體，必須住院，為了照顧她，宋國強朱秀琴宋梓辰三人暫時住在醫院附近的賓館。

    朱秀琴還好，到底是從身上掉下來的肉，心疼宋梓玉。

    至於宋國強，以前的工作辭了，現在的工作沒了，龜縮在賓館裡，之前那些恭維他拍他馬屁的人，現在一個個嘲諷他。因此一腔怒氣全發在宋梓玉身上，罵她不知檢點，懷上別人的種，把好好的富貴生活給毀了。

    宋梓玉本來就氣，氣劉琮絕情，氣劉家狠心，何況當初要不是她，宋國強他們哪能過上上層人士的生活。現在她被拋棄，還反過來罵她，怒火上心，理智全無，梗著脖子和宋國強對罵，把那點破事弄的醫院人盡皆知。

    眼靈還要繼續說下去，宋初一擺手：「行了，懶的聽他們的破事。」

    眼靈說：「萬一他們來找你呢？」

    「富貴時他們不會找我，」宋初一在畫板上輕輕畫著，「現在落魄了，更不會找我，畢竟我還是學生，他們不會想要負擔我。」

    眼靈想了想：「那萬一宋國強找你要回那十萬呢？」

    宋初一筆停頓了下：「只要他心裡還有一點良知，就不會幹出這種事。」

    ＊

    新的學期已經開始，宋初一競賽獲得冠軍的事在全校進行表彰，她和重華的許夏書打賭的事流傳出去，大大的打了重華的臉，校長高興的合不攏嘴，大方獎勵宋初一，封了一筆獎金給宋初一。

    明面上是五千，實則他給了一萬。

    有錢不拿是傻子，宋初一拿到資金後，忽然想起周一白，競賽是周一白帶她去的，她贏了賭約後的錢是周一白替她拿到的，當時周一白說過，學校也會獎勵她一筆錢。

    而今開學一周，周一白沒來學校，聽說是請假了。

    宋初一拿出手機，點開周一白的微信，在輸入框裡打出周老師三個字，爾後又刪除了。

    停頓好一會兒，她重新輸入——周老師，您什麼時候來上課？

    點擊發送。

    沒有回應。

    宋初一輕嘆，頭頂響起一道聲音：「你幹嘛？」

    ——是楚宥。

    病癒後，楚宥在學校收斂許多，每天準時上課，開始努力學習，對於他的轉變，不管是老師還是同學，都極為驚訝。

    而且因為他身上陰鬱的氣息消散大半，脾氣也比以前好多了，導致其人氣比以前還高，每天都會收到女生送的情書和零食，情書被他撕了扔進垃圾桶，零食全塞給宋初一。

    他對宋初一的態度轉變也讓這幫學生很是驚訝，上學期楚宥雖然說過要罩宋初一的話，但平時根本不理宋初一，完全看不出兩人的關係。結果這學期一來，不僅自己的性格變了許多，對宋初一的態度也變了。

    大家覺得很玄幻，私底下少不了議論，卻也知趣的沒當著宋初一的面說三道四。

    宋初一收回手機：「沒什麼。」

    楚宥狐疑盯她兩眼，宋初一從抽屜里摸出一本數學題冊甩給他：「把它做完。」

    「憑什麼啊。」楚宥慌亂的接過題冊，滿臉不爽。

    宋初一：「你不是要讓我幫你補習功課嗎？」

    楚宥：「……」

    他剛要說什麼，就見宋初一臉色忽的沉了下去。

    楚宥皺眉：「你什麼意思啊，我又沒說不做，幹什麼朝我擺臉……」

    同一時間，外面走廊傳來某個同學的聲音：「叔叔，你找誰？」

    「我是宋初一的爸爸，我來找她。」

    楚宥的聲音戛然而止，朝後門看去，一身筆挺西裝的宋國強站到後門口，衣冠楚楚，端正的臉上噙著笑容。年輕時候的宋國強一點也不輸電視上的小鮮肉，縱使現在四十多歲，但因保養得宜，倒也顯得風度翩翩，不像普通的中年男人。

    「初一，你出來一下，爸爸有話跟你說。」宋國強出聲。

    現在宋初一已經成為班上的風雲人物，這會兒大夥都看向宋初一，大概是沒想到宋初一的爸爸看起來還挺有范的。

    在眼靈的『我有種不詳的預感』的話中，宋初一從座位上站起來，轉向後門，與宋國強面對面，卻不走過去，緩緩道：「您有什麼話就在這裡說吧。」

    宋國強的臉色頓時僵了下，片刻後，道：「初一，這裡說話不方便。」

    同學們奇怪的看著這對父女，哪有父女是這樣對話的，宋初一不但沒有喊爸爸，對宋國強的態度也不像是個女兒對待父親的態度。

    「但我馬上要上課了。」宋初一說，「不如這樣，您先等著，我還有一節課放學，等我放學的您再找我說，怎麼樣？」

    察覺打量他的人越來越多，宋國強臉上的笑差點維持不住，最後強忍著心中怒火道：「學習更重要，那爸爸就在外面等著。」

    宋初一重新坐了回去。

    叮鈴鈴

    上課鈴響了。

    學生坐回自己位置，往宋初一那瞄一眼，又往外面站著的宋國強瞄一眼，小聲的竊竊私語。

    「宋初一對待她爸爸的態度好奇怪。」

    「她爸爸對待她的態度也好奇怪，怎麼看著像是在討好。」

    「說話也要不了多久啊，哪有讓爸爸在外面等一節課的道理。」

    ……

    宋初一當沒聽到那些討論，面色不變的拿出課本，楚宥道：「他來找你幹嘛，不會是突然想起你這個被扔掉的女兒，心生愧疚，要給你錢吧。」

    「你看他那樣像嗎。」宋初一略諷刺的說。

    楚宥直白的說：「我看倒像是來討債的。」

    宋初一樂了：「可不是。」

    她到底高估宋國強的良知，宋國強出現在這裡，自然不是想表現什麼父女情深，想來想去，定是為了給她那十萬而來的。

    楚宥：「你還能笑，不生氣？」

    「生氣啊。」宋初一眼中嗤笑，她低頭，掩蓋住眼中的冷意，「再生氣，也否認不了他是我親生父親的事實。」

    *

    放學

    「喂，我陪你去吧。」楚宥說。

    「不需要，」宋初一莫名其妙，然後起身走出教室。

    宋國強在外等了四十五分鐘，站了一肚子氣，可周圍這麼多學生，他又不好發作，只得扭著臉道：「爸爸帶你去外面吃吧。」

    宋初一不置可否，和宋國強去學校外面的餐館。

    宋國強也不問宋初一吃什麼，自顧的點了自己喜歡吃的，然後開口：「初一啊，你在教室對爸爸的態度太讓我失望了。」

    都到這個時候，宋國強還想擺父親的譜，宋初一著實想笑，她也真的笑了出來。

    宋國強臉色難看，不悅道：「你笑什麼。」

    「不好笑嗎？」宋初一反問，「你現在以父親的身份和我說話，可我記得，您之前把我掃地出門了呀。」

    「胡說八道。」宋國強怒道，「我什麼時候掃你出門了，我和你說的很清楚，你姐姐懷孕，正是特殊時期，怕你影響到她，所以才沒讓你和我們一起。」

    說著緩和語氣道：「初一，你是我的女兒，我怎麼可能不要你。」

    宋初一搓了搓手，掉落一地雞皮疙瘩。

    「算了，爸爸不和你計較那麼多，」宋國強大度的道，「聽說你奧數競賽得了冠軍，還和別人打賭贏了錢。」

    宋初一：「運氣好。」

    「這可不是什麼運氣好不好的問題，是實力，我女兒就是聰明。」宋國強裝模作樣的誇了幾句，強扮父女情深的樣子看的宋初一費好大的勁，才忍住想將身前杯中水潑向宋國強的衝動。

    「你沒成年，這麼大一筆賭資，你一個小孩子拿著也不安全。」宋國強說。

    宋初一雙手交握放在桌上：「所以呢？」

    宋國強差點沒忍住，他說的都這麼直白了，就等著宋初一說把錢給他，結果宋初一來句『所以呢』。

    他是她的老子，她的命都是他給的，把她養這麼大，她贏的錢難道不該給他？！

    其實宋國強沒想過來找宋初一，是朱秀琴提出的，他們被劉家掃地出門，不過之前在劉家摳摳索索也還剩下一些錢，這些錢夠他們租房，找工作養家，雖過不了之前一擲千金的生活，卻也不至於太過落魄。

    然而，幾個月的富足生活已經養成他們大手大腳花錢的習慣，朱秀琴愛買各種珠寶，宋梓辰被劉琮帶著去夜店嗨，結識一幫狐朋狗友。

    小小少年，被這些人捧高了，就有些找不著北，豪情萬丈的天天請客，那些帳單每段時間由劉家結帳，現在欠的帳單只能自己結。

    宋國強染上賭癮，前些日子跟人賭，輸了十多萬，宋梓玉身體不好要用藥，還要買奶粉尿布濕等，以及租房子的房租，短短時間，剩餘的錢就沒多少了。

    這個時候，朱秀琴想到宋國強當初給宋初一的十萬，狀似無意的提了一嘴，宋國強記在心裡，越想越覺得當初十萬給多了。

    他給宋初一打電話，但之前的號碼宋初一早就換了，打過去是空號，學校又沒開學，也不知道宋初一住哪，導致他壓根找不到人。

    只能等到學校開學，立刻前來找宋初一，正好得知宋初一競賽得了冠軍，還和別人打賭贏了十萬的事。

    他想的很好，也不讓宋初一全給他，卻沒想到，才短短几個月不見，宋初一對他的態度就大變樣，讓他在她面前竟有種抬不起頭的感覺。

    宋國強臉上的斯文漸漸被猙獰代替，他咬著牙道：「我之前給你十萬，你贏了十萬，我養你這麼多年，也不要你全給我，留五萬你大學的學費，剩下的都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