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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7:40:44 作者: 蘇眠說
    作者有話要說:  1出自敦煌寫卷3350號文書。

    昨天那章節被鎖了,我當然可以把船戲全刪掉,但是**的規定是vip章節字數能多不能少,於是我也不知道我改了些什麼,總算是過關了……影響到大家的閱讀體驗真是不好意思!我要認真體會脖子以上的文件精神……

    ☆、第93章

    第93章——無為我苦(一)

    段雲瑾將殷畫接回十六宅時,天邊已露出了魚肚白。<し應付過了王宅這邊的賓客,夫婦兩個只囫圇睡了半個時辰,便入宮去請聖安。待得聖人、安婕妤、太皇太后各處一一奉茶過去,時辰已近晌午,兩人才終於又疲倦至極地回到了王宅中。

    「妾給王妃奉茶。」

    將將跨入堂屋門檻,便見淮陽王五個小妾整整齊齊地跪著,手中各奉了一盅茶,高舉過頂,順眼低眉。段雲瑾神色微沉,不便發話,轉身去看殷畫。

    殷畫還穿著入宮面聖的大禮袍服,火紅的緞子,破例繡了紫色的鳳凰,是御賜之物。本就清麗的眉梢被畫得高高挑起,眉心端端正正貼著五瓣梅花,襯得一雙眼睛顧盼生輝,倒是頗有幾分宗子正妃的儀態:「不必多禮了,眾位妹妹也累了,都回去歇息吧。」

    幾位妾室未料到王妃如此,不知道她究竟是太隨和還是太高傲,一時間面面相覷;那楊氏一向是五人中拿主意的,此刻咳嗽一聲便道:「謝王妃體諒,那妾等殿下和王妃歇息過了再來服侍。」

    眾人散後,殷畫一聲不吭地隨著段雲瑾走入了新房,看著他在床沿坐下,自己卻站在關上的門前,一步也邁不動了。

    段雲瑾揉了揉太陽穴,才發現她的異樣,道:「累不累?過來歇著吧。」

    殷畫再如何有主張,畢竟是個未經人事的女孩子,聽見他說「過來歇著」,只覺恐怖之極,一時竟慌了神了,「我……我不累。」

    段雲瑾抬起眼來,認真看她半晌,「方才在人前那般有底氣,這會子怎的慫了?」見她臉要漲紅,嘆了口氣,「我也累了,我不會擾你。」

    說完,他逕自脫鞋上床,躺入床的裡邊,不多時,竟然便傳出了輕微而均勻的鼾聲。殷畫忍不住皺眉,自己撐著困意去沐浴過了,才過來床上,磨磨蹭蹭地躺下了。

    她躺在床的外側,被子只蓋了一截在身上,將身後男人的呼吸起伏都隨那綿軟纖薄的布料傳入了她緊緊攥著被角的手心裡。正是午後,乾燥而敞亮的時辰,這新房裡一片的富貴新鮮卻將陽光都壓抑得匍匐了下來,殷畫的目光從那牆上的字畫、泥金的圍屏、雲煙裊裊的香爐和柔軟流麗的垂簾上一一流轉而過:這裡,竟然就是她以後要住一輩子的地方了。

    「一輩子」,這個念頭忽然令她心頭狠狠一跳:

    她的前途,從此也系在她丈夫的前途上了!

    「謀事在人。」她想起了母親送嫁時對自己說的話,「安婕妤雖出身不好,但淮陽王卻到底排行第二,頭腦清醒,又有功勳——畫兒,地位是要爭來的,不管是人心裡的地位,還是宮朝上的地位,不是爭來的,就不是自己的。」

    爭來……可是她,卻沒能爭來陳留王。

    她心裡也明白,母親的話,□□無錯。陳留王是廢過的太子,還是被高仲甫一力拉下馬的,指望他還不如指望淮陽王。可是心裡明白是一回事,當真要接受、要面對了,卻是另一回事了。

    「……畫兒。」

    她突然睜大了眼睛,困難地呼吸著,可是縈繞身周的卻全是男人那粗鄙的氣息,她逃不掉,她躲不開。

    段雲瑾不知何時醒了,安靜地挪到她背後,看著她一頭解下的烏黑長髮,忍不住伸出手去捋了一下——

    「別碰我!」殷畫驀地一翻身坐了起來,一手撐在床上,胸脯起伏不定,一雙眼睛裡光芒閃爍,看著他時,竟似有十分的痛苦。

    他被那眸光里的痛苦刺中了,閉了閉眼,再開口時已冷了聲線:「那你何時才讓我碰?」

    她窒了一瞬,不說話了。

    他亦沉默,許久之後,才慢慢地、斟酌著措辭道:「我過去不著調,興許讓你倒了胃口。但我同你來往也非一兩日了,我是怎樣的人、我是怎樣待你,你應當都看清楚了。你是我的正妃,與那些女人都不相同,往後……往後時局會如何,我也不能逆料,但只要有我一口飯吃,便必定有你一口飯吃。」

    他這話說得平靜,隱約帶了些悲哀,跟他往常與她見面時刻意裝出來的舌燦蓮花上蹦下跳的樣子是全然地不同了。男人的聲音很低,低得往下沉,沉入她耳中心上,又泛出苦味來。殷畫抿了抿唇,發出了聲音:「那日背我回去的人,是你?」

    其實她已聽母親說了,不知為何,此刻她就是想再問一遍。

    他一怔,「是啊,怎的?」

    殷畫想了想,抬起臉來面對著他。猝然對上她那雙婉轉流波的視線,他的心便跳得不可抑止。

    這眼睛……這眼睛有點像……

    像誰,他又說不出了。

    「我可說了什麼奇怪的話不曾?」她問。

    「……不曾。」

    「我那時候喝醉了。」

    「我知道。」

    殷畫定定地凝注著他,這距離太近,近得令兩人都不舒服,可這不舒服之中,偏還有些莫名的興奮感。她漸漸恍惚了,她想,自己一定是在做夢吧?這太可怕了,自己竟然就嫁人了,嫁給了一個自己既不了解、也不喜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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