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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6:52:05 作者: 天行有道
    江澄心沉默了一刻,終於開始著手收拾東西——識趣的她知道性命才是第一要緊的。

    厲蘭妡成功地哄住了她,走出宮門時才緩緩綻開一縷笑意,這笑意卻在見到傅書瑤的剎那從臉上飛走。

    傅書瑤亭亭走過來,意態還是一如既往的淡定,她含笑道:「厲妹妹的本事見長啊!江婕妤觸犯了妹妹,的確該送到外邊靜靜心才是。」

    她的語氣那麼平和,叫人分不清是真心的褒揚還是夾槍帶棒的諷刺。厲蘭妡因也含糊應道:「哪裡是觸犯了我呢?實在皇嗣要緊,不得不謹慎些,萬一有個什麼岔子,誰擔得起這罪責?」

    傅書瑤投來淡淡一瞥,「話是這麼說,可妹妹處事越來越有大將之風了,殺伐果斷,毫不容情。」

    在這宮裡處久了,誰還能是單純的小白花——雖說厲蘭妡一開始就不單純,她總以為最初的自己比現在好上一些,出於某種莫名的妄想。何況傅書瑤說得這樣好聽,誰知道她背地裡做過什麼事,只沒叫人抓住把柄罷了,厲蘭妡可不相信她真如外表這般溫婉可人。於是她半帶嘲諷地笑道:「我哪裡比得上姐姐呢?姐姐才是將門虎女,有軍士之風,旁人萬萬不能及的。」

    傅書瑤並不介意,反而嫣然一笑,湊近了道:「也罷,總歸妹妹在陛下心中是最好的,可是妹妹,你試想一想,若這些陰謀暗算被陛下得知,陛下會作何感想呢?」這後一句,她的聲音越發壓低,幾乎貼近厲蘭妡耳畔,從細密的耳孔里一溜煙鑽進去。

    若是被蕭越得知她的真面目,他一定不會像現在這樣喜歡她了——不,或者不能叫喜歡,至少寵愛會大打折扣。厲蘭妡心中打鼓,嘴裡仍很硬氣:「傅夫人若是閒來無事,只管去說便是了。」她倒不相信傅書瑤能拿出什麼確實的證據。

    傅書瑤的笑似窖藏多年的美酒,聞著就叫人醉,她的聲音又變得如和風一般:「怎會?我與妹妹一貫親厚,自然不會如此為難妹妹。」她從厲蘭妡身側經過,悠長的裙服拂過她的鞋面,「不過,有時候我還真想試一試呢。」

    厲蘭妡沒有看她,而是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因為孕期有些微浮腫,這隻腳實際上稍嫌胖大,原本的鞋塞不下了,這一雙是蕭越特意吩咐繡工局的人訂做的,用的是彈性最好的面料,上面綴以明珠,穿起來既合身又舒服,亦且精緻好看。她所擁有的一切,皆因她是一個寵妃,如若她不得寵了……她不願再想下去。

    傅書瑤已經走遠,厲蘭妡看著她的背影,心上越發狐疑。她猜不出這個人想做什麼,她從不像甄玉瑾和賈柔鸞那樣明里敵對,可她的真實用心確實有待考證。

    厲蘭妡懨懨地回到幽蘭館,才坐下飲了一口茶,就見擁翠驚惶地進來匯報:「啟稟夫人,墨陽宮的貴妃娘娘不好了,說是腹痛不止……」

    這理由已被用濫了,厲蘭妡將杯口淺淺放在嘴唇上,聲音里也波瀾不驚,「哦,腹痛啊。」她顯然不十分相信。

    擁翠卻仍站著不走,面上焦灼不減,厲蘭妡只得放下茶杯,訝道:「是真痛?」

    擁翠重重地點了點頭,「真的。」

    ☆、第77章

    厲蘭妡趕到墨陽宮時,那嬌艷的美人果然痛得在床上打滾——當然說法稍稍誇張了一點。甄玉瑾披頭散髮,面色慘白,像個活鬼,想來她平時養尊處優,些須苦楚都沒嘗過,這還是頭一遭,難怪經受不住。滿宮裡的侍從來來往往,一股濃重的藥味四處彌散,人人手忙腳亂,根本沒有人顧得上招呼。

    也依稀有幾個嬪妃過來探望——甄玉瑾雖然平日裡為人不地道,逢到這樣緊要關頭,旁人總有幾分真心的同情。

    厲蘭妡悄悄問站在一邊的聶倩柔,「甄貴妃是什麼時候發病的?」

    聶倩柔蹙起秀氣的眉毛,「沒有多久,才一個時辰不到。」她謹慎地看了看四周,小聲道:「不是發病,我仿佛聽得跟霍婕妤有關。」

    霍成顯?自從她解了禁足之後,為人倒是本分多了,輕易不出來礙眼,厲蘭妡都快將這個名字忘了,偏偏這一回又聽到。

    她正要問個仔細,就聽到李忠高亢又嘹亮的嗓音:「皇上駕到。」一種刻意拉長了的語調,恰如電視裡所演的那般。

    李忠執著拂塵裝模作樣地站在一邊,一身團龍袍服的蕭越大踏步進來,厲蘭妡忙拉著聶倩柔屈膝行禮。

    蕭越在她身前停頓了一剎,終於還是走過去,氣息不勻地問道:「貴妃怎麼樣了?」

    甄玉瑾先頭指定的趙太醫忙上來回話,「啟稟陛下,貴妃娘娘原本疼痛不止,微臣才開了方子,吩咐人煎藥過來,想來過一會兒就能好轉。」

    荷惜扶著甄玉瑾的背,將一碗烏沉沉的湯藥小心地灌到她嘴裡,甄玉瑾服過後,果然安靜了些。

    沒有人敢說話,賈柔鸞等一干人更是乖覺無比,只有楚婕妤大著膽子問起眾人最關心的話題,「那麼,貴妃娘娘的胎像……」

    趙太醫看了她一眼,迅速地答道:「陛下放心,貴妃娘娘萬幸保住了龍子。」他這話是對蕭越施加的肯定。

    賈柔鸞臉上情不自禁地掠過一絲失望,厲蘭妡卻敏銳地注意到他所說的那個「龍子」,是一時口誤,還是他肯定甄玉瑾會生個男胎下來?

    蕭越閉著眼點了點頭,那趙太醫又道:「可娘娘此番刺痛並非天然的不適,而是有人暗中作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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