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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6:52:05 作者: 天行有道
    韋令婉本來有一把好嗓子,失寵後酗酒,把什麼都作弄壞了。

    厲蘭妡淡淡道:「白婕妤命喪,韋更衣莫非不知道因為什麼?若這也能算到慎兒頭上,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話!韋更衣若一定這麼想,不妨自己試一試,若你的死也能跟本宮肚裡的孩兒扯上關係,那本宮才能真正相信。」

    「你……」韋令婉被多年的積怨驅使著,立時便要出言頂撞。

    賈柔鸞垂下眼睫,微微掃她一眼,「韋更衣好容易才來到行宮,別逼著人將你送回去,宮裡的暑氣可不好受,還是你一定想和霍婕妤作伴去?」

    韋令婉一凜,忙端著了臉色,「嬪妾不敢。」

    厲蘭妡在一旁看戲,慶幸韋令婉的智商未有明顯提升。太后都因顧惜這一胎,暫且捨棄不祥之說,即便往後再要借題發揮,現在也還不是時候,這個韋令婉偏偏自作聰明,難怪賈柔鸞討厭,嫌她妨害大計。

    眾人再不說這些閒話,聚精會神地觀看馬上的三男一女。眾人的騎術各有千秋,蕭越勝在穩妥,馬蹄踏著有節奏的步點,仿佛每一個動作都是設計好的,按部就班,他每轉一次身,眾人就喝一次彩——不止因為他騎術精湛,還因為他是皇帝。

    厲蘭妡喝彩的聲音比誰都高亢響亮,因為她是兩個人在喊——不,也許是三個人。

    蕭恕的少年英武同樣令人讚嘆,他那英氣勃勃的姿態沒有吸引到她們這些已為人婦的阿姨,卻吸引到了無數懷春少女,譬如蘭嫵。厲蘭妡偷眼看去,見她圓圓的臉頰上又泛起桃紅的光暈,她就差直接對蕭恕說「我愛你」了。當然她是絕對說不出口的。

    唯獨蕭池的姿勢最令人發笑,他仿佛喝醉了酒一般,在馬上東倒西歪,偏偏每一下都能碰巧避開障礙,馬匹的行進照舊暢通無阻——這樣的次數多了,眾人都疑心他是不是故意炫技,再不然就是真的喝醉了,在夢裡還保持著穩定的發揮。

    甄玉瑾也不輸人,技巧的不足通過容貌和風度得到填補,晶瑩的汗珠灑滿白皙的臉頰,中央還透著紅暈,她看上去像一個白裡透紅的水晶富士蘋果,讓人非常想咬上一口。厲蘭妡注意到連那些小太監的眼珠子都看呆了,可見甄玉瑾魅力之大——也可能是他們塵根未斷。

    獸苑裡放出的獵物除了尋常的豬鹿狍獐外,還有不少珍禽異獸,厲蘭妡看著大為痛惜——這些放在現代可都是保護動物。

    那一陣吼聲響起時,眾人眼裡俱是錯愕。不知從哪裡跑出一隻粗壯的黑熊,驚得獸苑裡的野物紛紛四散,那龐然大物余勢未歇,徑直向馬上諸人撲來——這些奇妙的組合體在它看來可能是一種稀奇的生物。

    甄玉瑾距離蕭越最近,在危險出現的一剎,她下意識地想用身軀護住蕭越,然而她沒有成功——蕭池縱馬飛身過來,用伸出的手臂硬生生承受住這一擊。

    厲蘭妡忽然覺得身邊人在戰慄,這種戰慄從相接的衣袖一直延伸到她身上來,她不禁側過臉,就看到賈柔鸞死死地咬著唇,蒼白的眼中幾乎能冒出火星。

    她從未見過賈柔鸞如此失態,此女的眼中充斥著強烈而難以言說的感情。

    厲蘭妡很確定這種感情叫做妒恨。

    ☆、第65章

    眾人紛紛著了忙,許多侍從立刻迎上來,合夥將蕭池從馬背上抬下。蕭池的半邊胳臂已血肉模糊,光看著就覺痛得厲害,他卻緊閉著嘴一聲不響,只攢眉忍受。

    那肇事的黑熊已被蕭恕一箭射死,甄玉瑾一疊聲喚著請太醫,卻不看蕭池一眼,仿佛自己純屬公事公辦,而未摻雜半點私心。

    須臾,連太后也趕了來,妝容精緻的面上既驚且怒,「這是怎麼回事,池兒怎麼會傷著?」

    總管李忠簡要地將整件事匯報了一遍,太后扶著蕭池另一隻肩膀,留神不碰到傷處,眼裡的心疼幾乎漫成汪洋,「池兒,你痛不痛?太醫馬上就來了,你暫且忍著點。」

    蕭池睜著眼,努力開口:「母后放心,兒臣無事。」

    兒子越懂事,做母親的越難過。她猛地一轉頭,發上的簪珥叮噹作響,「那隻畜生呢?」

    李忠忙道:「睿王神勇,已將其射斃。」

    太后猶不解恨,「將那隻畜生碎屍萬段,碎塊拿去餵外邊的野犬。」

    那黑熊原是漠北送來的珍獸,一向好吃好喝地供著,半點兒不敢毀傷,不過出了今日這事,它的好日子算是到頭了。太后懿旨一下,無人敢不遵從,何況確沒有求情的必要。

    賈柔鸞已經恢復一貫的鎮定,笑道:「肅親王的身手真是不錯,方才若非他奮不顧身相救,貴妃姐姐的玉體怕會有所損傷。」

    這正是厲蘭妡想說的話,既然賈柔鸞替她說了,她樂得靜觀其變。厲蘭妡留神瞧去,只見賈柔鸞的眼底有一種刻骨的怨毒,不知是針對甄玉瑾,還是針對蕭池。

    甄玉瑾待要分辨,擔架上的蕭池先開口了:「兒臣只怕皇兄龍體有損,兒臣本就是個紈絝,死了也不足惜,皇兄卻為國之根基,萬萬不能倒下……」他的唇因失血過多而發白,臉色更如脫了色的玉石一般,清俊中透出萎靡之氣。

    太后嗔道:「不許胡說,哀家還指著你成家立業呢,好端端的說什麼傻話!」她好似想起了什麼,向李忠道:「那畜生好好的怎會突然發性,看守的人又是怎麼辦事的,竟任由它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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