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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6:52:05 作者: 天行有道
「哦,不知睿王殿下奉了何人之命?」厲蘭妡的目光鋒利如刀。
「是皇兄。」蕭恕坦白地說。
厲蘭妡不說話了,眼裡的鋒刃消失無形,她輕輕別開臉。
蕭恕上前一步勸道:「皇兄雖然被迫讓師父離宮修行,其實心中多有不忍,害怕師父在外遇到不測,因此命我多加保護——皇兄實在是一個很重情義的人,對昭儀的情意尤其深。」後一句他刻意改變了稱呼,顯然意有所指。
厲蘭妡沉默道:「那回慈航庵失火,也是你遣人暗中搭救?」
蕭恕點頭,「正是。」
厲蘭妡忽然冷笑,「這些話是你自己說的,還是他讓你傳的?」
蕭恕直視她的臉孔,「皇兄尚在病中,昏迷未醒,根本說不出這些話。」
厲蘭妡的驚訝恰到好處,「陛下病了?」這些話白漪霓明明才跟她說過,她卻裝得渾然未知,連蘭嫵也佩服她出神入化的演技。
「皇兄患了風疹,雖然不甚嚴重,發熱發得厲害,太醫們正在盡力診治。」蕭恕沉吟著,「師父可知道麼,皇兄在睡夢中,喊了師父的名字。」
「是殿下親眼看到的嗎?」
蕭恕搖頭,「我當然不在場,是太皇太后親口告訴的,她老人家可不會扯謊。」
厲蘭妡的眼裡仿佛有水光流動,她淚眼朦朧地看著蕭恕,「多謝殿下前來告知。」
蕭恕不習慣這樣動感情的場景,撓了撓頭道:「師父既然無恙,小王就先告辭了,此處離圓覺寺尚有一段距離,小王會命人送二位回去。」
他留下兩名趕車的侍從,帶著其餘人消失到漆黑的夜色中。厲蘭妡見蘭嫵仍怔怔地看著遠去的背影,在她眼前拂了拂手道:「人已經走遠了,還看哪?」
蘭嫵醒過神來,羞紅了臉,忙跟著她坐回到車廂里。厲蘭妡見她兩顴潮紅,雙眼冒星,知道這小妮子春心蕩漾。也是,英雄救美的橋段雖然老套,正值芳華的少女沒有一個不愛的。
車簾已被彎刀刺破,厲蘭妡透過那一點空隙直視外邊墨一般的街景,她輕輕道:「蘭嫵,你聽到了麼?睿王說陛下昏睡中喊我的名字呢。」
蘭嫵還陶醉在激盪的心緒中,誠心誠意地說:「看來陛下對你果然愛重無比。」
「愛重無比?」厲蘭妡嗤笑一聲,「也罷,至少咱們回去的希望又大了一分,只是這一句夢話……焉知不是因它招來今日的殺身之禍呢?」
蘭嫵的面色凝重起來,「今日的刺殺是何人所為?這是甄府的馬車,莫非是漪霓公主派出來的?但以她跟你現在的交情,不應該呀!」
厲蘭妡笑道:「漪霓公主可不姓甄,你忘了另一位姓甄的貴人了,那一位才叫高高在上呢!」
蘭嫵眼睛一動,「你是說……」
「這等事咱們自己知道就好了,不必說出來。」厲蘭妡靠在椅背上,仰頭望著頂上精緻的布幔,「雖然有人暗中保護,圓覺寺太過鬧嚷,究竟不宜久留,還是早些回到慈航庵好,那裡清淨。」
☆、第53章
濟慈是個鈍皮老臉的傢伙,仗著慈航庵被毀,她似乎打定主意在圓覺寺住下來。而因夢也由於兩人往日的交情,加之她為人頗講義氣,從不出言催促。
厲蘭妡怎肯容她。這一晚,厲蘭妡假說肚子疼,悄悄來到因夢禪房中,要向她討點聖水治一治——所謂的聖水,就是厲蘭妡和蘭嫵從山下弄來的靈泉,經由因夢施法祝禱,就成了包治百病的良藥。
橫豎水這種東西喝不死人,加之總有個把運氣好的恰巧病勢好轉,眾人因此深信不疑。因夢靠著這一項盈利不少。
厲蘭妡在圓覺寺這些日子十分勤謹,因夢當然不肯對她小氣,以免顯得自己做人不厚道。她果真倒了一杯聖水過來,笑道:「師妹找我算是找對人了,喝了這水,什麼病痛都能無藥而愈,連請大夫的錢都省了。」她與濟慈頗為親厚,因而跟著叫一聲師妹。
厲蘭妡聽她在這裡混扯白道,作出十分相信的模樣:「如今就勞煩住持師姐了。」
她端起那杯聖水,正要一口飲下,只聽咕嚕一聲,手指上箍著的銀扳指滾落到水裡,濺起幾點水花。
因夢恐怕糟蹋了東西,忙道:「妹妹放心,不妨事的。銀飾為潔淨之物,聖水的功效不會因此減弱。」
厲蘭妡一邊用竹筷撈起戒指,一邊笑道:「說來這枚扳指還是我在宮中時別人送給我的,不想如今卻不合身了。」她說的不錯,原是當初有孕時蕭越送給她的,那時候手足浮腫,自然做得大些,生完孩子後恢復常態,難免有些顯大。
因夢作出理解的模樣,「妹妹如今清瘦多了,想必是佛寺里清苦,操勞過甚。」她當然也知道戒指是誰送的。
厲蘭妡笑道:「倒說不上辛苦,只是清心寡欲的日子過久了,總不會似從前那般豐腴。」她將撈起的戒指捏在手裡,等水瀝乾,忽然咦道:「這銀扳指怎麼變黑了?」
因夢一驚,瞧時,果然就見方才還光亮的戒面上籠罩著一層薄薄的黑色,十分詭異可怖。
厲蘭妡百思不得其解,「莫非這扳指有了靈性,可以感應到邪祟?」
「我這禪房被諸佛環繞,哪來的邪祟?恐怕有人暗中做鬼才是。」因夢沉著臉。她雖然自己修佛,倒不怎麼信佛。她盯著那隻戒指瞧了半晌,忽然想起一事,「據聞達官貴人家中常用銀器來試毒,濟元師妹,宮中是否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