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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6:52:05 作者: 天行有道
傅書瑤又道:「自然,我知道姐姐有太后撐腰,大約無所畏懼,我也不打算將此次的事告到陛下跟前,可是我希望姐姐明白一個道理:多行不義必自斃,姐姐還是善自珍重吧。」她慢慢悠悠地起身,緩緩朝門外走去。
賈柔鸞冷笑,「你又是什麼好人!」
傅書瑤腳步停住,卻沒回頭,只微微側首道:「是,我的確不是好人,但我至少不會對陛下的子嗣下手,淑妃娘娘,您若真深愛陛下,就請善待陛下的子息,若屢屢犯下此等禍事,即便有太后在,您還是難以保全自身。」
她越是說得大義凜然,賈柔鸞越是生氣,她不認為傅書瑤有資格教訓自己,偏偏自己不得不吃這一頓教訓,真是莫大的恥辱。她用力一揮衣袖,將面前一案果品碗碟悉數掃下去,噼里啪啦碎個爽快。
仿佛要抵消烈日帶來的衝擊,這一場雨下了許久,幾乎蔓延過整個秋季——好在雨勢不大,不至於由旱災轉為澇災。
下雨天不好出門,厲蘭妡在禪房中頗為清閒。她嘗試過召喚系統君小江,在經歷無數次失敗的默念後,他總算出來了一回。厲蘭妡一把奪過他手中的小本本,如她所料,上面的數據已經歸零了。
她產生了一種強烈的挫敗感,她千辛萬苦積攢的任務等級,竟然因為一個莫須有的星象之說化為烏有,往後還不知要花費多少工夫才能賺回來。
抱著這種情緒,當小江告訴她明玉受傷時,厲蘭妡只是淡淡地問了一句,「傷勢嚴重麼?」
「……不嚴重。」
「那就好。」厲蘭妡仍垂下頭。
小江忍不住問道,「你莫非一點都不擔心?」
「有人會照顧好她的,我再擔心也是無用。」
「但是對一個小孩子而言,不管受多么小的傷,她總希望母親能在身邊,哪怕僅是陪著她。」對於這一點,小江仿佛深有體會。
「可我回不去呀!」厲蘭妡攤開兩手,殷切地看著他:「除非你願意幫我。」
不負責任的小江再一次飛走了,令厲蘭妡再一次感到這系統純是個雞肋。
連綿不斷的陰雨在初冬終於止息,取而代之的是乾燥的冷空氣,一陣一陣地呼嘯而過,吹散了落葉,吹涼了人心。
禪房如冰如鐵,晚間睡來頗覺難耐,何況宮中這些素來養尊處優的人。出乎厲蘭妡意料的是,她們在這一點上並非苛待,甚至在初冬一過就搬來了嶄新的棉絮,令厲蘭妡大是感動。她另外托蘭嫵買了兩個質佳的湯婆子,每晚灌足了熱水放在腳頭,一直從心底熱起來。
冬日既臨,慈航庵的作息也有所變化,起得更遲,睡得更早,如此一來倒是遂了大多數人的心愿。在經歷一天不甚辛苦的勞作後,眾人早早進入夢鄉,黑甜一覺,大約是這種平淡生活里最大的樂趣。
厲蘭妡是最早被熱意喚醒的,她對溫度的變化格外敏感,大約算一種本能。滿室紅光令人驚心觸目,那是最原始的危險信號。厲蘭妡匆匆將身旁酣睡的蘭嫵推醒,催道:「快起來,著火了!」
蘭嫵一驚,忙打了個滾起來,兩人匆匆披好衣服,待要衝出去,上去拉門,門被反鎖了;試圖推窗,窗欞也紋絲不動。門和窗都被堵得死死的。
蘭嫵如同被兜頭兜臉澆了一桶冰水,不止清醒,而且寒冷。她與厲蘭妡對視一眼,知道對方這回下了狠心。
真正恐懼的時候,反而會有一種大徹大悟的平靜,厲蘭妡緩緩坐在椅上,蘭嫵也有樣學樣地坐到一邊,既沒法逃出去,只有安靜等死一途。
忽聽一聲悶響,窗格被人用榔頭砸開,兩人匆匆往外張望,只見一個身穿黑衣的蒙面人靈巧地躍走。
不管他是誰,這一舉動終究為她們創造了機會,兩人循著這個空檔,順利地逃出一條性命。
那場火是什麼時候起來的,眾人都不甚清楚,只覺得一股澎湃的熱意充斥整間屋內,睡夢中傳來一聲又一聲驚呼:「走水了,走水了!」終於意識到不是做夢,於是匆匆披衣起身,跑到屋外。
庵堂前的一棵大榕樹下烏壓壓站了一群人,七嘴八舌、嘰嘰喳喳地議論著,有幾個健壯敏捷地則去西口水塘里破冰取水,指望將火撲滅,好賴救些東西。奈何火勢太大,哪裡救護得及,眼前很快就成了一片赤紅的廢墟,只剩下熊熊烈焰吞噬著觸手可及的一切。
舉火的原因尚不分明,有一個道:「我早說那捆柴別跟灶口離得太近,裡頭才燒過熱水,底下還冒著火星,一引燃就沒轍了。」
另一個道:「我看是你每天挑燈夜讀的錯處,白天在蒲團前打盹,晚上倒裝模作樣地認真起來,沒準睡過了頭,蠟燭倒在地上,才一下子走了水。」
濟慈見她們紛紛爭競,互相推卸責任,不禁叱道:「好了!都到了這份上,再說這些有何用,眼下要緊的是人有無傷亡。濟慧,麻煩你清點一下人數。」
濟慧依令出列,吩咐眾人排列整齊,認真數了兩遍,咦道:「怎麼少了兩人?」她猶自不放心,再數了一遍:「的確少了兩個。」
早有那機敏的反應過來:「不見濟元師叔和蘭嫵姑娘。」
濟慧急道:「她們人呢?」
那一個吞吞吐吐地道:「興許尚在禪房之中安眠,方才也沒人去叫她們……」
濟慧的臉色頓時涼了半截,「濟元是奉旨離宮修行的,設若有個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