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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6:52:05 作者: 天行有道
    厲蘭妡留了神,吩咐蘭嫵將這幾日的食單拿來比對,這一比果然就比出了端倪。傅書瑤看著那幾行密密麻麻的小字嘆道:「果然如此,昨兒我少了一道清蒸閘蟹,妹妹的菜譜中便有一道柿餅;大前兒我那裡有醉蝦,妹妹恰好叫了鮮果;還有大前天的清炒菠菜與燉豆腐,這些都是不應共食的,妹妹你瞧瞧,怎麼偏生這樣巧呢?」

    厲蘭妡暗沉了臉色,恨聲道:「果然下的好功夫!蘭嫵,去把廚下燒火的師傅請來,問問他們是何居心?」

    傅書瑤按住她的胳臂,柔聲道:「妹妹不要著急,你且細想想,倘若是他們幹的,自作主張添上一道就是,何必換來換去的麻煩,且易惹人懷疑。」

    厲蘭妡冷笑道:「這麼說來,就得問問裝菜的丫頭們了。」

    茲事體大,甄玉瑾和賈柔鸞等人很快就被驚動,連蕭越也趕了來。他一見面就拉著厲蘭妡上下細看,「蘭妡,你沒事吧?」

    厲蘭妡柔柔掙脫他的懷抱,「虧得傅姐姐發現得早,臣妾無恙,只是此人用心如此險惡,陛下斷斷不可輕縱呀!」

    蕭越冷聲吩咐下去,「查,給朕查,朕倒要看看,是誰敢在朕的眼皮底下行此污穢之事!」

    幾個負責布菜的丫頭都被帶上來,一個個跪成一排。甄玉瑾在她們面前踱著步子,企圖施加威懾,「到底哪一個乾的這事,最好自己站出來,不然有你們好受!」

    眾女都垂著頭不敢說話。

    賈柔鸞忽然咦道:「怎麼忽然多出一個人?我記得因為此行頗簡,人力不足,明明只派了四個呀!」她厲聲道:「抬起頭來!」

    溫和的人發起怒來,反而更有威嚴。眾人迫於她的勢力,只得畏怯地仰起臉兒,唯有最邊上的一個瑟縮不安,不敢正露容顏。

    李忠最善於察言觀色,立刻上前揪住那名侍女的頭髮,迫使其抬頭。

    眾人都吃了一驚,「怎麼是你?」原來這名叫小山的侍女從前是伺候白婕妤的,白婕妤一死,她便不知所蹤。

    小山是白婕妤帶進宮中,最早亦是漠北人。白漪霓深感自己的面子受到踐踏,不得不站出來發問:「小山,我記得我大婚那晚你就沒現身,我還以為你偷跑回家了,怎麼竟會在這裡?」

    小山的肩膀在發抖,「那晚奴婢在營帳中伺候三王子,因此沒能出來,後來……奴婢聽說公主您要往大慶,想著自己多少能幫點忙,所以就悄悄跟著……」

    白赫自從被蕭池刺傷後,便一直窩在營帳中養病,對外只說被野獸抓傷。拿他當擋箭牌也未嘗不可,不過這個小山不夠鎮定,卻實在惹人疑心。

    白漪霓面色不豫,「我三哥身邊多少人侍奉,獨獨少不了你一個?你若真想留在我身邊,何不光明正大提出來,反而鬼鬼祟祟混在裡頭,可見心懷不軌!」她拔下發上的銀簪,沒命地往小山嘴上戳去,狠狠道:「你最好老實招了,免得受罪!」

    越是自己人犯錯,越要公正嚴苛,好顯得賞罰分明。因此大慶諸妃只在一邊冷眼旁觀,並不攔阻。

    白漪霓下手又快又狠,小山嘴角很快出現幾個肉孔,鮮血糊成一團。她捂著紅糊糊的臉頰哭道:「奴婢招,奴婢都招,這些事是奴婢乾的,是奴婢一個人幹的!」

    白漪霓氣道:「你為何要這麼做?」

    小山癱倒在地,嗚咽失聲,「奴婢伺候白婕妤十數年,隨她從漠北來到大慶,始終相依為命,白婕妤待奴婢如親姐妹一般,好到十分,奴婢亦將她看得比家人還重。可如今白婕妤不明不白地去了,奴婢不能不為她出這口冤氣……」

    蘭嫵啐了一口,「白婕妤殞命是她自己行差踏錯,與旁人什麼相干?我們娘娘無意撞見,險些因此丟掉半條性命,這才叫冤屈呢!」

    厲蘭妡不禁想為她鼓掌,說得真好!看來蘭嫵的口才亦鍛鍊出來了。

    小山兩眼無神地望著天際,「奴婢也不想害死人命,只想厲婕妤受點辛苦,不讓她那樣如意罷了……」

    「原來你還嫌自己下手太輕了,」賈柔鸞冷哼一聲,彎腰向蕭越道:「陛下,此人心腸歹毒,僅因一己私慾,險些使厲妹妹及腹中皇嗣受害,陛下您定得嚴懲,以儆效尤。」

    白漪霓鄭重躬身下去,「皇上,此人乃漠北所出,還請您交由臣婦處置。」這麼快就轉變了稱呼,看來她適應得很好。

    蕭越微微頷首,他相信白漪霓定不會包庇。

    小山不禁瑟瑟發抖起來,看來她很清楚這位公主的手段,但聽白漪霓一字一句地吩咐下去:「將此毒婦斷去兩指,毀其面目,發配漠北軍中為妓。」

    厲蘭妡不意她如此狠辣,對自己人更是絕情,不禁愣在原地。

    白漪霓卻望著她微笑起來:「娘娘滿意否?若是不夠,臣婦還可以……」

    厲蘭妡雖然自詡狡猾,卻甚少面見如此兇殘之事,只覺心頭突突肉跳。她勉強道:「公主肯秉公行事,自然最好不過。」

    事情已畢,眾人各自散去,蕭越挽著厲蘭妡的手同她告別:「你受了驚嚇,不如休息一陣,朕晚點再來看你。」

    厲蘭妡乖巧地點了點頭。

    蘭嫵掩上門窗,扶她到床上坐下,拍了拍胸口道:「這個漪霓公主真是嚇死人了,竟然笑著說著那番話來,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在論功行賞呢!」

    厲蘭妡沉著臉,「可不是嘛,咱們都叫她溫良活潑的表象給騙了,你瞧瞧,小山連求饒都不敢,可見這位公主從前行事如何,怕只怕一貫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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