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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6:52:05 作者: 天行有道
甄玉瑾卻道,「妹妹會錯意了,這架屏風是要送給家兄的。」
甄璧?厲蘭妡咦道:「但這鴛鴦……」
甄玉瑾抿嘴一笑,「妹妹還瞧不出來麼?這禮物原為慶賀家兄初婚之喜,不然誰沒事做這個?」
「大公子就要娶親了麼?」厲蘭妡故意詫道。
甄玉瑾含笑不語。厲蘭妡作出恍然大悟的模樣:「莫非是那漪霓公主?」
「正是,想來不日就能成就好事。」
厲蘭妡看她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心下越發猜疑:那匹白狼的確使得白漪霓對甄璧有意,但若說到非他不嫁,似乎還太早些,甄玉瑾憑何如此肯定?
抱著這些念頭,厲蘭妡未免心不在焉,無奈甄玉瑾執意抓著她不放,定要她細細賞看,如此兩人折騰到半夜,甄玉瑾才肯放她回去睡覺。
今夜無星無月,只有寥寥幾個帳篷里透出點點燈光,勉強可以照亮眼前的路。厲蘭妡只覺上下眼皮都在打架,不禁打了個呵欠,困意深重得恨不得就在路邊躺一覺——當然她不能這麼做。
厲蘭妡忽覺路邊草叢中似有窸窣之聲,細聽了聽,仿佛人在微微喘氣。她心下一個激靈,立刻清醒了三分。
如此深更半夜,定非良善之輩,指不定是雞鳴狗盜之徒。厲蘭妡不想自找麻煩,便快步朝前走去,誰知裡頭的人卻已經察覺,飛快地竄身出來,也沒瞧見怎麼著,厲蘭妡便發覺有一把雪亮的匕首橫在她脖頸上。
事已至此,惶急也無用,厲蘭妡定神瞧了一瞧,眼前卻是一個陌生的男子,一把大鬍子凶蠻得像山間的野人。他身旁的女子卻是白婕妤,白婕妤手中還提著一個沉重的包袱,想來兩人打算逃走。
私奔也罷了,偏偏還要親熱一番,可巧叫她撞見。厲蘭妡感嘆自己時運不濟,一面卻道:「這位是……」
她是向著白婕妤問的。
白婕妤不復先前和氣,冰冷得似山間雪,「你少裝蒜了,我知道你是個聰明人,定然一切都瞧在眼裡,我不妨告訴你,這位就是穆揚古,我的表兄,我和他自小相識、相戀,若非漠北王執意將我獻給大慶皇帝,我現在已經是他的人了。」
姑娘,你現在已經是這位大鬍子的人了,好麼?厲蘭妡心中哀嘆,原來聰明也是一種罪過。她本想裝糊塗放過這對有情人,白婕妤卻偏偏要把一切捅出來。
當然,眼下要緊的是保住性命。厲蘭妡眨了眨眼道:「那末,你們現在是要私奔?」
「不錯,可是在那之前,我得先殺了你。你也別怪我,誰叫你撞在刀口上呢?」穆揚古的刀緩緩向前挪了一分。
他是個鹵人,說得出做得到的。對付這種強徒,只有先從氣勢上壓倒他。厲蘭妡冷冷地道:「原來你們漠北人都是這般愚蠢,你可知道,倘若你殺了我,大慶皇帝一定會下令徹查,你以為你們逃得過麼?」
穆揚古經她一批,不禁羞惱交加,「你一介婦人又充什麼好漢?即便插翅難逃,我和阿妍總能在天涯海角尋一處容身之所,安安穩穩過得幾年,死在一處就是了。」
「所以說你無用,放著好好的路不走,偏要往絕路上跑!」厲蘭妡冷笑道,「倘若我告訴你,我非但不會阻止你,還會幫助你們逃走,你意下如何?」
這回輪到穆揚古愣住,「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為什麼不這麼做?留下你的情人對我有什麼好處,走了她,我正好少一個爭寵的對手,我求之不得才對!」
穆揚古有所動搖,猶豫著道:「你說的是真話?」
厲蘭妡知道他還在疑心,於是鄭重地舉手向天,「我厲蘭妡在此對天發誓,若有一句假話,管叫我天打雷劈,不得超生。」
大慶人對誓言看得極為重要,輕易不敢褻瀆神明。穆揚古點了點頭道:「罷了,我相信你。」
厲蘭妡舒了一口氣,正待掩護他們逃走,後頭忽然火光大亮,無數侍從舉著火把驟然出現。霍成顯在蕭越身邊興奮地喊道:「陛下您瞧,他們就在那兒!」
穆揚古一驚,不及多想,立刻將厲蘭妡挾為人質,那把匕首也重新架在她脖子上。
蕭越冷冷道:「穆揚古,事已至此,你最好乖乖束手就縛,不要做無謂之爭。」
穆揚古恨怒交加,「大慶皇帝,我無意傷人,是您在逼迫我,是您帶來的這些人在逼迫我們!」
白婕妤跪在地上,哀哀地朝蕭越叩頭,「陛下,我知道我對不起您,我是個罪人,可揚古他是無辜的,臣妾求您,臣妾甘願受罰,請您饒了他吧!」
她待要匍匐爬到蕭越腳邊,穆揚古卻一手將她拉回來,恨恨道:「阿妍,不要求他們,我們並沒有做錯!」他挾持著厲蘭妡後退一步,平視著蕭越:「大慶皇帝,我雖然是一個卑微的賤民,卻也想斗膽和您談一筆生意。」
雪亮的匕首從厲蘭妡白皙的頸間划過,險險留下一道紅痕。穆揚古眼中顯出瘋狂之色:「我知道這位厲婕妤是陛下的愛姬,如今她的性命就掌握在我手中,陛下,您一定很捨不得吧?既然如此,咱們不妨打個商量。一個人的性命,換兩個人的自由,陛下,這筆交易是否划算?」
霍成顯重重往地上啐了一口,「呸!如此喪德敗倫之輩,尚有臉談什麼條件!」她牽住蕭越的衣袖,殷殷道:「陛下,似此等姦夫淫-婦,合該立時處死才好,您切不能受他們的脅迫,不然卻將天家顏面置於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