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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6:52:05 作者: 天行有道
蕭池的面色冷了幾分,「是她自己太不知足。」他手上猛一用力,策馬奔上前方的隊伍,仿佛對話到此結束。
厲蘭妡沒有追上去,她勒馬立在原地,面上露出淺淺的笑意,因她已經得到想要的信息。
到了用飯的時辰,因此地離營帳已遠,不好回去,眾人便就地生火造飯——沿途獵得了不少野味,正好拿來果腹。
去了皮的野鹿洗淨後用鐵釺串著,在火堆上烤得焦香四溢。蕭越親自切下一塊,撒上少許鹽巴,遞給厲蘭妡道:「你嘗嘗,看合不合口味。」
厲蘭妡細細咬了一口,眉眼笑成月牙的彎弓,「好吃。」她這回說的是真話——烤肉原得熱騰騰的才好吃,似昨兒晚宴上那種涼透了就沒滋味了。
賈柔鸞和霍成顯卻仍覺得難以下咽,看到厲蘭妡吃得津津有味,她們更是詫異。賈柔鸞將那塊鹿肉擎在手裡,左看看右看看,終究忍不住道:「厲妹妹,你仔細吃壞了肚子。」
厲蘭妡溫然笑道:「姐姐放心,沒事的,這個比起宮裡的也不差呢,反而更有野趣。」
白漪霓淡淡道:「淑妃娘娘若不放心,不吃就是了,犯不著捎帶上別人。」
賈柔鸞臉上一紅,不再多說。
她這一句大約觸了忌諱,漠北諸人都沒怎麼理她——他們都是吃這些東西長大的,還不是活得好好的!為了顯示出對她的冷待,白漪霓對厲蘭妡忽然熱切起來,不停說笑不說,甚至親手割下一塊鹿肉與她。
霍成顯在一旁看著,只覺氣不打一處來——雖然壓根就不干她的事。她暗道這個厲蘭妡果然狡猾,慣會挑撥離間,一面又有些隱隱的畏懼——瞧她強忍著不適吃下這許多半生不熟的肉,這份心性著實可怖。
飽餐一段後,眾人方信步回到營地。蘭嫵著實體貼,竟設法弄了一桶熱水來,她知道厲蘭妡出了一身汗,必定想泡個澡。厲蘭妡浸在舒服的熱水裡,愜意得不得了,一面便將白天發生的事告訴蘭嫵。
蘭嫵果然也覺得異樣,「這麼說來,肅親王對甄貴妃倒比對自己還細心,若說因為她是甄側妃的姊姊,也未免太體貼了些。」
厲蘭妡笑道:「恰恰相反呢,我瞅著他對甄側妃好似沒多少情意。」
「肅親王對漪霓公主亦是淡淡,若是有意中人也說得過去,那末,婕妤疑心肅親王鍾情於甄貴妃?」
似蕭池這樣的風流浪子,真的會有一腔真情嗎?厲蘭妡嘆道:「我不知道這算不算鍾情,即便郎真的有情,也得妾有意才好。」一念乍起,她吩咐道:「肅親王大概受了傷,你留神盯著甄貴妃那邊,看看有什麼舉動。」
到了晚間,蘭嫵果然回報,說甄貴妃悄悄派人送了一瓶藥酒去肅親王帳里。厲蘭妡笑道:「看來她還不算全無心肝。即便不是她親自送去,總歸是她自己的意思,如此咱們就能試一試了。」
她想了一想,道:「我聽說草原上有個出名的巫醫,除了治病祛邪之外,還擅長生育之道,常有婦人到那兒求子。」
蘭嫵咦道:「奴婢怎沒聽說過,何況婕妤你還需要求子麼?」
「我當然不需要,可是有人求之不得。」厲蘭妡笑道,「你將這話設法傳到甄貴妃帳里,她一定會心動的。至於有沒有巫醫都不重要,我不過杜撰一個名目出來,誘她出去罷了。」
她要做一個實驗,來測試蕭池對甄玉瑾的情意,倘若果然屬實,那麼這將成為毀滅甄玉瑾的一顆烈性炸彈,而她扳倒甄玉瑾的時刻也就指日可期。
三五日後,甄玉瑾和賈柔鸞便沒了熱情,不肯騎馬上陣,只有霍成顯仗著一腔悍勇尚且可以支撐,可是這一天她也來不得——厲蘭妡暗中吩咐餵馬的侍從在飼料中下了一點巴豆,霍成顯那匹馬拉了一夜的稀,根本無力奔波。好不容易適應一匹,再換一匹只會更加難受,霍成顯只好恨恨放棄,只怪自己運氣不好,卻想不到有人在內里搗鬼。
蕭越過來時,便只見到厲蘭妡在整頓鞍轡。蕭越笑道:「她們都吃不了苦,怎麼你還可以支撐?」
厲蘭妡謙卑地道:「臣妾出身卑微,早就做慣了粗活,不似養尊處優之輩,這麼一點辛苦自然算不得什麼。」
她便欲牽著韁繩上馬,手掌反轉的一剎,蕭越恰好瞧見她手心起了許多水泡,白皙的指上還有不少韁繩勒出的紅痕。他立刻捉住厲蘭妡的手,皺眉道:「你傷得這樣,怎麼也不告訴朕一聲,反而強自支撐?」
要的就是令他心疼。厲蘭妡委委屈屈地說:「臣妾只想陪伴在陛下身側,為此受再多傷也不怕,還請陛下遂了臣妾這一點小小的心愿吧。」
「不可,朕不許你這樣糟踐自己。」
「可是臣妾……」
蕭越已經坐在馬上,他伸出手道:「上來。」
厲蘭妡拉住他的手,輕輕巧巧地跨上馬背,與他共乘一騎,如此一來,自然不必顧及手上的傷處了。
蕭越駕的一聲,馬蹄得得而去。耳畔傳來獵獵的風,厲蘭妡偎在他懷裡,頭髮未曾紮緊,被風吹起幾縷,拂在蕭越的頸窩處,令他一陣心癢難耐。
蕭越勤於鍛鍊,胸肌很發達,靠在上面十分舒服。厲蘭妡把耳朵貼在他胸前薄薄的衣料處,探知他忽緊忽慢的心跳——據說蛇就有這種功能。厲蘭妡覺得自己現在就像一條蛇,要設法吃下一頭比自己大得多的獵物,並且努力使自己不被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