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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6:52:05 作者: 天行有道
蕭越半信半疑地攤開手心,瞬間變得愕然:「怎麼是這個東西?」原來那塊翠綠色的扇墜,正是他原來摺扇上的一部分,跟了他許久,他自然最熟悉不過。
厲蘭妡澀聲道:「陛下還記得那日在興陶館前面的涼亭中,您教臣妾練琴麼?這塊玉正是那日您掉在亭中的,卻不料被臣妾拾得。」
蕭越當然記得,他還記得當日眼前這個女子試圖誘惑他,他用摺扇勾起她的下巴——她有一個生得很好的下巴。
☆、第11章
蕭越輕輕咳了一聲,「你為何不早點送還給朕?」
「陛下真的在乎嗎?」厲蘭妡一瞬不瞬地看著他,眼裡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這樣東西對陛下而言,不過是一塊不值錢的玉石,對於臣妾卻是無價之寶。臣妾出於私心,悄悄將它藏起來,本打算永遠不叫人知道,誰知無意中被應婕妤瞧見,臣妾情急之下才扯了個謊——不能說完全的謊話,因為有一半是真的。」
她幽幽嘆道:「這個扇墜的確是對意中人的念想,卻並非一個莫須有的表兄,而是對於陛下。」
如果說這個女子從前一直籠罩著朦朧的面紗,現在她的面目卻漸漸分明了。蕭越的喉頭有些乾澀,「倘若朕記得不錯,你可是口口聲聲說過,你喜歡的是朕的尊榮和權勢。」
「也包括陛下這個人。」仿佛察覺到空氣中的寒冷,厲蘭妡將身子縮回水下,只有一顆小小的頭露在外面,像一隻怯弱無助的小獸,「自然,陛下是不會相信的,您寧願相信言語中所表露的渺茫的愛意,卻不願意用真心去感知一個活生生的人。臣妾很知道這一點,與其讓您將我和其他妃嬪一樣看待,不如讓您討厭我。所以臣妾才會說出那一番話來刺激陛下,這樣至少可以讓您記住我。而我只要知道我在您心中是不一樣的——就足夠了。」
「若非陛下今日一番質問,臣妾也許至死也不會袒露心意,當然,您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罷,臣妾只能言盡於此了。」她微微垂眸,「也許到了明日,陛下就會忘得一乾二淨,這也是很自然的事。」
厲蘭妡一頭青絲松松紮起,兩彎眉毛疏淡有致,加上那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純淨得仿佛不摻半點雜質。
她的確配得上「清水出芙蓉」這幾個字。蕭越看著她,忽然覺得有些恍惚。厲蘭妡平靜地正視著他,足可見內心清白無愧。他想自己從前大概真是誤會她了,這令他頗為負疚。
潮濕的霧氣在發梢凝成水珠,再沿著光潔的面龐滑落下來。蕭越竟有些乾渴,他稍稍避開眼道:「水涼了吧?要不要朕給你添點熱水?」他彎腰拾起一旁的木勺。
「不必了,臣妾已經沐浴完畢。」厲蘭妡筆直地從桶里站起,白玉般的身量毫無遮掩地暴露在蕭越面前。
蕭越下意識地扭過頭,一派君子人的模樣。厲蘭妡輕輕將他扳正,笑道:「臣妾是陛下的女人,陛下怎么正眼也不敢看臣妾,怕臣妾吃了您嗎?」天真中透出含蓄的妖冶,最有誘惑性的一種語調。
木勺落地,碰出咣當的聲響。
蕭越無奈,取過一旁的軟綢,小心地披在她身上。厲蘭妡伸手攬住他的肩,在他耳畔輕聲道:「陛下,臣妾有點冷,您抱臣妾到床上,好麼?」她在蕭越耳垂上細細咬了一口,令他覺得一陣酥麻的癢意。
這種要求是難以拒絕的,蕭越只得依言照做。扶厲蘭妡倚在靠枕上,他忽然發覺厲蘭妡弓起的膝蓋上有兩塊顯而易見的淤青,甚至隱隱透出紫色,他不禁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厲蘭妡恍若無意地用棉被將雙腿蓋住,「沒什麼,不過碰見了韋淑媛。」
「她那性子一向是不好惹的。」蕭越皺眉,卻再無下文。
帝王之心果然涼薄,連句安慰之語都不肯說。厲蘭妡微微垂下眼皮,仍是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
蕭越忽然起身向外走去,厲蘭妡沒有攔他。一個男人要走總有千萬種理由,再怎麼阻攔也無濟於事。
她未曾料到他還會重新回來。蕭越手中持著一個精緻小圓盒,一面打開,取出裡頭綠色的膏體,小心地替她敷在傷處,並用指腹輕輕揉開。「這個藥是朕命太醫院專門配製的,治淤傷最好,每晚這樣敷一次,耐心敷個三五天,也就好得差不多了。」
他難得有這樣溫柔細緻的時候,厲蘭妡幾乎覺得有點感動——只是一點。她溫柔地道:「臣妾怕痛,自己不敢動手,陛下願意幫這個忙嗎?」暗示他每天過來。
蕭越沒有說明,頭卻微不可聞地動了一下——是向下的。看來他默許了。
厲蘭妡鬆了一口氣,低頭看著傷處。這藥膏有點小時候常用的綠藥膏的感覺,抹上去涼絲絲的,痛楚仿佛也減輕了些,雖然她本來就不怎麼痛,傷口看起來之所以如此慘不忍睹,一半是因為加了顏料的緣故——某種高等的顏料,遇水也不掉色的。經過她細緻的工序,看起來就更加逼真。
須臾上完藥後,蕭越再度起身,這一回他真要走了。厲蘭妡可憐巴巴地望著他:「陛下不留在這兒嗎?」
蕭越有些猶豫,「朕怕傷著你。」
意思當然是怕睡覺時不小心碰著傷處,厲蘭妡才不會想歪呢,她也沒有多說,只道:「陛下有一樣東西還未還給臣妾。」
蕭越將那塊玉墜遞給她,並且建議道:「這塊玉本就是翠色,再用綠絲線反而不好看,不如換一根紅繩穿著。」這是他從前的東西,現在卻自願給厲蘭妡好好收著,頗有一種交換信物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