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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6:25:15 作者: 未妝
    唐懷瑜應了,猶豫著對蕭如初道:「逝者已矣,三嫂嫂不必過於憂慮,假以時日,我們必然會將幕後兇手抓出來,繩之以法的。」

    蕭如初勉力一笑,道:「我知道了,今夜麻煩四弟了。」

    唐懷瑜故作輕快地笑道:「哪裡,三哥三嫂有事,弟弟我服其勞,自然是義不容辭的。」

    他說罷,又起身向兩人辭別,這才離開。

    第90章

    夢裡面是一望無際的叢林, 一道羊腸小徑彎彎曲曲地蔓延開去,蕭如初慢慢地走著,小徑兩旁扎著密密的籬笆,上面攀爬著忍冬藤蔓, 此時正含芳吐蕊, 熱熱鬧鬧地擠在一處。

    她的腦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一雙腿腳像是有自己的意識一般, 順著小徑向前走去,這是哪兒?

    不知走了多久, 約莫有兩個時辰, 三個時辰?又或者一天?兩天?蕭如初覺得自己的腿已經酸痛,渾身上下疲累無比, 她迷迷糊糊地想,我要走不了了,太累了, 不如靠在路邊的籬笆上歇一歇?

    籬笆上的忍冬開得正熱烈,仿佛要把一整個花期的花都開盡了似的,薄薄的霧氣在花瓣上落下絲絲細密的水汽,她看著那熱鬧的花叢,心道,這忍冬開得真是好。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歡快而活潑, 喚她道:「小姐,小姐!」

    蕭如初心中一顫,立刻轉過身去,果然見朦朦朧朧的霧氣中,一名淺蔥色衣裙的少女站在不遠處,沖她抿著嘴笑,道:「小姐,該走這邊才是,別走錯路了。」

    蕭如初望著那熟悉至極的眉眼,活潑靈動,就如同那盛放的忍冬一般,她不由喃喃道:「玉露……」

    少女笑起來,眼睛彎成了新月牙,她的語氣一如既往的輕快:「小姐,這邊才是回去的路,奴婢送您回去。」

    她說著,轉身便走,過幾步便回過頭來,看一看蕭如初是否跟在身後。

    蕭如初望著前面那道熟悉的嬌小背影,張了張嘴,無數的話湧上喉頭,最後竟然什麼也說不出來,喉嚨就仿佛被棉花堵住了一般,連呼吸都略顯滯慢起來,她想問一句,你痛不痛,怕不怕?然而就是連這樣簡單一句話,都無法問出。

    約莫走了一盞茶的時間,前面的玉露忽然停下來,開口道:「小姐,奴婢只能送您到這裡了。」

    她說著,轉過身來,笑容依舊,卻泛著些許哀意:「今生得遇小姐,是玉露的福分,只是玉露命薄,不能常伴小姐左右,主僕緣分就此已盡,唯望小姐日後喜樂平安,歡歡喜喜才是。」

    說到這裡,她的聲音漸漸飄忽起來,原本繚繞在林間的薄霧驟然濃了起來,直到那淺蔥色的身影開始緩緩消失,蕭如初也沒能說出一句話來,就仿佛那些莫大的悲傷如實質性一般,鯁在她的喉頭,連半點聲音都無法發出。

    她緊咬著下唇,張了張嘴,竭盡全力地喊了一聲:「玉露!」

    「玉露!」

    蕭如初猛地驚醒過來,她驚疑不定地看著眼前繡著纏枝蓮的羅帳,耳邊傳來唐懷瑾關切的聲音:「夫人?」

    緊接著,一隻手伸過來,撫在她的額際,輕輕拭去那些淋漓的冷汗,唐懷瑾低聲道:「夫人做噩夢了?」

    「沒,」蕭如初搖搖頭,道:「不是噩夢。」

    她頓了一下,仿佛定了定神,又道:「不是噩夢,我見到玉露了。」

    唐懷瑾沉默片刻,爾後溫聲問道:「她與你說了什麼?」

    聞言,蕭如初的呼吸微微一滯,語氣艱澀道:「她說,我與她之間的緣分已盡,是她命薄……」

    說到此處,她的聲音幾近哽咽,那些堆積在心口的悲意霎時間傾巢而出,在這寂靜如水的深夜裡,她終於大哭起來,仿佛幼時丟失了心愛的物什一般,帶著聲嘶力竭的哀傷:「分明是我命薄……是我……」

    唐懷瑾伸手將她攬在懷裡,聽她抽抽噎噎地狠聲道:「夫君,我好恨,若叫我知道那人是誰,我必要他死!」

    唐懷瑾緩緩應答:「好,都依夫人的,必叫他死。」

    蕭如初哭了好一會,這才累極,沉沉睡去,唐懷瑾就這樣抱著她,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著女子柔順的青絲,溫柔到了極致,他的聲音在安靜的黑暗中響起,仿佛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夫人說什麼,就是什麼,安心睡罷。」

    此後一夜無夢,直至天明,清晨時候,蕭如初正欲起身,旁邊卻伸過來一隻手,將她按住,唐懷瑾在她的肩側輕輕蹭了蹭,聲音里還帶著些許困意:「夫人這就起了?」

    蕭如初看了看天色,窗戶紙被陽光照得亮堂堂的,她無奈道:「你看看如今什麼時辰了?不用去請安麼?」

    唐懷瑾眼睛猶半閉著,搖搖頭:「不去了……」

    不去便不去罷,蕭如初這麼一想,又道:「那你接著睡便是。」

    「不,」唐懷瑾雖然睏倦到神智還未完全清醒,但是十分堅決道:「夫人陪我罷,夫人不在……我睡不著……」

    蕭如初被他這樣拖著,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又見他半睡半醒,眉頭微皺的模樣,不由擔心道:「今日怎麼這樣睏乏?可是哪裡不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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