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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6:25:15 作者: 未妝
    師雨濃好奇地左右看看,道:「這還是我頭一回正經來茶樓喝茶,從前看一群人湊在一堆喝茶,覺得好沒意思,是以每逢兄長們呼朋喚友,邀我去,我都是拒絕的,早知道如此,倒該跟著他們去喝幾次。」

    聽罷這話,秦流便笑道:「師姑娘若是得空,日後可以常來小店喝茶。」

    他說著,又看向蕭如初:「夫人可喜歡喝茶?」

    秦流說話時候,聲音總是會有一種特別的韻律,由別人說來,或許會顯得十分不倫不類,然而秦流的嗓音乾淨,說起話來,讓人聽著便十分舒服,師雨濃想了想,覺得他倒是很像兄長們口中所說的雅士了。

    不過……為什麼每次聽他稱蕭姐姐為夫人的時候,聽在耳中,特別奇怪?

    第47章

    師雨濃轉念一想, 又覺得自己想多了,蕭如初卻如實答道:「我喝茶,只為解渴,什麼好茶在我喝來, 都是無甚區別的, 牛嚼牡丹罷了,叫秦公子見笑了。」

    秦流只是笑了一聲, 道:「哪裡, 夫人說得確實是這個理,茶麼, 可不就是來解渴的?」

    恰在這時, 門外的小廝進來了,手中捧著一應茶具, 將爐火點上之後,秦流便吩咐道:「你去罷,不必在這裡了, 我自己來便好。」

    那小廝聽了,連忙退了出去,銅壺坐上了紅泥小爐,耳邊聽得外面水聲潺潺,師雨濃不由好奇道:「這外面怎麼會有水聲?」

    她說著,又站起身來,順著窗戶朝外面張望,並沒有看到河流溝渠, 見蕭如初面上也有幾分疑惑之色,秦流便解釋道:「方才從大堂過來時,庭院中的水車可看見了?」

    兩人點頭,表示看見了,師雨濃還道:「原來那就是水車啊?給農田做灌溉之用的?」

    秦流笑出聲來,道:「這水車可沒有辦法做農用,只是圖個好玩罷了,整座茶樓里的池塘溝渠中的水,都是流動的。」

    蕭如初問道:「水從哪裡來?」

    秦流指了指地下,一笑:「從井中來,茶樓中煮茶的水,也是這井裡來的。」

    他正說著,卻聽那銅壺嗤嗤響了起來,水燒開了,秦流便伸手拿起桌上的茶盒來,以竹鑷夾出一枚茶餅,放入紫砂壺中,然後再拎起銅壺,將燒好沸水沖入,他手指修長,一套動作下來,無比熟稔,如行雲流水一般,看著便覺得賞心悅目。

    第一遍沸水醒茶,倒掉之後,第二次注入沸水,秦流這才將茶一一分好,送至各人面前,霎時間,茶香四溢,再觀那茶湯,色澤碧綠清透,喝一口,只覺得滋味鮮醇甘厚,茶香在舌尖久久不散。

    師雨濃笑著問道:「這便是碧螺春麼?」

    秦流點頭,又見蕭如初放下茶碗,便細心為她添了茶水,又道:「夫人喝著覺得如何?可還解渴?」

    蕭如初想了想,道:「秦公子這裡的茶自然是極好的,比平日裡喝的要好。」

    一旁的師雨濃嗅著那茶,一邊道:「這茶葉好香啊,」她說著,像是想起什麼事情來一般,略微興奮地問蕭如初道:「蕭姐姐,有沒有什麼香,味道和茶葉相似的?」

    聽了這話,蕭如初先是一愣,而後略一思索,才道:「干茶葉味淡,極易被其他的香料氣味掩蓋,但是若說起來,還真有一樣香是加了茶葉的,只不過我是在書上看到的,並沒有試著調製過,聽說制出來的香,確是帶著清淡的茶香味道的。」

    師雨濃原本只是突發奇想,隨口問了一句,沒成想還真有這種香,她性子本就跳脫,聽了這話,連忙催促問道:「這香叫什麼名字?能做出來麼?」

    蕭如初不由有些猶豫,其實這香她是從東廂書架上那本雅香志上看到的,當時抄寫的時候,瞧著這方子甚是新奇,便記了下來,但是同時,她還注意到,寫這個方子的筆跡尚新,與旁的字跡大不相同,顯然是這書的主人後添上去的。

    所以蕭如初不大確定這方子究竟是唐懷瑾自己創的,還是從別處記來的,倘或是他自己創的,那這方子是萬萬不能從自己這裡流出去,是以師雨濃髮問時,她面上便浮現些許難色來,她向來不擅撒謊,望著師雨濃那雙期待的眼睛,蕭如初拒絕的話卻又說不出來。

    正進退兩難之際,一旁的秦流忽然開口道:「我也聽說過這樣一個香方,說不定與夫人知道的一樣呢。」

    蕭如初一怔,聞聲看去,卻見秦流正含笑望著她,將那方子念了出來,道:「沉香四兩,速香黑色者四兩,檀香二兩,乳香二兩,木香一兩,冰片三錢,上好的龍井或毛尖五兩,上火烘烤至酥脆,碾為茶末,其餘香料盡碾為粉末,以合油調勻,再加入煉好的蜜攪拌均勻,裝入瓷瓶中,以蠟密封瓶口,靜置三日便可。」

    聽到這裡,蕭如初愣了愣,道:「秦公子也知道這方子?」

    秦流笑了一聲,道:「偶然見過,想來是古人用的,然我只是有些興趣,便記了下來,但是制香一道,不知為何,我是總也學不會,便丟下了。」

    蕭如初心中不由舒了一口氣,這樣說來,便不是她偷看了別人自創的方子了,她在看過那個香方之後,心中便一直覺得不妥,但是無奈,看過的東西已經記在腦中了,越是想忘記,便記得越發深刻,更何況對於蕭如初來說,香方是最為敏感的,怎麼也忘不掉,她心裡便如同壓了一塊大石頭一般,總是不得自在,仿佛偷竊了別人的東西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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