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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6:25:15 作者: 未妝
蕭如初道:「難怪什麼?」
玉綴搖搖頭,道:「難怪他對明清苑態度這樣親切和氣。」
「親切?」蕭如初疑惑,一面往院子裡走。
玉綴小步跟著,低聲與她道:「想來小姐不知道,奴婢也是聽那些丫鬟僕婦們私下裡說的,四少爺在府中是個厲害的人物,脾氣大,性子又不受拘束,輕易沒有人敢招惹他的,生怕被他盯上了,不論當著誰,頭一句說不給臉,下一句臉皮子都能給你揭下來,即便是老爺跟前也敢鬧騰,沒人壓得住他,他一發難,便是闔府上下都不得安寧。」
她說著,又道:「從前他惹惱了老爺,把他給訓了一頓,關到祠堂裡邊幾天,您猜怎麼著?」
蕭如初好奇道:「怎麼著了?」
玉綴輕掩著唇笑了出來:「他在祠堂裡邊好吃好喝,白天吊著嗓子念戲文,晚上還能在供桌上睡覺,祖宗靈位都給擠到旁邊去了,蒲團當枕頭,帷幕當被子,沒冷著沒凍著,舒坦得緊呢!」
蕭如初訝異道:「還有這等事情?」
「可不是麼?」玉綴小聲笑道:「後來不知叫誰知道了,給告到老爺那裡去,把老爺給氣著了,二話不說,帶著家丁小廝們就往祠堂去,誰成想,還沒走到祠堂跟前,便見著裡頭濃煙滾滾,眼看著走水了,這個時候哪兒還顧得上教訓,趕緊扔了棍子荊條去救火。」
「祠堂被那一把火燒了個精光,四少爺倒是好好兒的,什麼事也沒有,老爺問起來,他只說夜裡做了夢,夢見祖宗太爺爺在罵一個不肖子孫,罵得興起便扔燭台,待他醒過來,祠堂已經著火了,老爺便追問,罵的是誰,四少爺還笑,直道不敢說,怕說了要挨打,誰知老爺聽了,竟然不問了,這事兒便算是過去了,祠堂現如今已經重新修過,只是除了年底祭祀,再不准四少爺單獨去祠堂。」
玉綴還笑道:「這事兒府里的老人們都知道,奴婢也是上回聽她們說四少爺路過,個個繞著道兒走,便多問了一嘴,她們才說與奴婢聽的。」
話畢,兩人進了院子,玉露與疏桐等人正在收拾,見他們說笑著進來,玉露遂笑嘻嘻問道:「與小姐說什麼呢這樣高興?」
玉綴掩嘴笑答:「聽了個趣事兒,說給小姐聽,匠人們都回去了?」
玉露脆生生地道:「是呢,眼瞅著天色一暗,他們便都散了,東跨院派來的管事也回去了。」
因正房的門窗都刷了熟桐油,所以院子裡都飄著一股子氣味,雖然不算難聞,只是蕭如初的嗅覺較常人要更為靈敏,所以站了一會便有些受不住,回身進了東廂。
東廂的書桌上還擱著她調弄好的香餅,經紅泥小爐一烘,幽幽的香氣便散發出來,將鼻端間繚繞不去的熟桐油味兒驅散開了。
蕭如初將香餅分成幾份,用香盒細心存放起來,喚來玉綴,將其中一份交給她,道:「取來葵葉一起,焚熏三日即可。」
玉綴應下便出去了,蕭如初將香盒收好,放在書案上,瞥見書架上放得齊整的書籍,左右無事,便查看起來,與她想得不一樣的是,這書架上的書雖然多,條目卻雜,像四書五經、經史子集這一類的書倒是少,更多得則是像雜記、演義外史等等雜書,倘若是私塾里的先生瞧見了,只怕要搖頭大嘆此間主人的不務正業了。
蕭如初多瞧了幾眼,甚至連民間的話本都有,從古至今,一應俱全,她心中訝異之餘,不由對這從未見過面的夫君生出幾分好奇來,在唐懷瑜和疏桐的口中,說起這人來,大致印象都是斯文有禮,文質彬彬,待人謙和,蕭如初心中便覺得此人大約是個文弱書生的形象,做什麼事情都是一本正經的,就怕他張口來幾句之乎者也了。
可是如今看著這書架上的書,可見此人的興趣也是頗為廣泛的,蕭如初這樣想著,便覺得此人在心中剛剛清晰了一些的形象,又開始模糊起來。
愛看閒書的書生?總覺得說不出的彆扭,蕭如初琢磨了一會,便丟開了,如今他回不回來還是兩說,日後再說罷。
她轉身欲走,眼角卻瞥見書架角落中的一本書,身形稍頓,蕭如初訝異地停下腳步,盯著那書脊上的字看了幾眼,忍不住伸手抽了出來。
只見古樸的書面上寫著幾個簪花小楷:雅香志。
竟是一本有關於制香的雜書,蕭如初有些驚訝地打開來,許是很久沒有人翻過了,那書乾巴巴地粘在一處,又兼這幾日下雨,受了點潮氣,幾乎要翻不動。
蕭如初略略看了幾頁,書中說了許多關於制香的要點,旁邊還以蠅頭小楷詳細地寫著註解和建議,甚至有許多地方是連她都沒有聽說過的,心中不由生出幾分欣喜和遺憾來,兩廂摻雜在了一起,一時間真是五味雜陳。
欣喜於竟然有人與她一樣,對制香同樣感興趣,且那人還是自己未見面的夫君,而遺憾則是更不必說了。
屋子裡光線漸漸暗下來,書上的字也有些看不清楚了,蕭如初便打開了雕花窗,倚在窗邊又看了好幾頁,直到玉綴舉起燭台來,喚她去用膳,這才念念不舍地把那書放下了。
第17章
蕭如初是從五歲開始,便接觸了制香,她的母親蕭林氏,乃是一名秀才的獨女,制香的手藝要從蕭如初的外祖母那一脈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