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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6:19:18 作者: 茴音
昌壽長公主與他吐露喪女之痛,勾起了他的無數回憶,他與蕭昭算是青梅竹馬,只是蕭昭自小如明珠般耀眼,而他霍晟只是一個死了娘的庶子,她愛笑,像是一道光可以衝破一切,他的目光不自覺的被吸引,又止不住的總是追逐著她,追逐的久了就成了習慣。
回憶實在太多,霍晟看著沉痛的昌壽大長公主卸下心防。
就在蕭昭的牌位前,昌壽提出一個請求。
她想和霍准單獨談談。
霍晟不知兩人早已勢同水火,每次見面不是短兵相接就是唇槍舌戰,竟答應了昌壽的「請求」,而後以自己之名約了他爹霍准,霍准見自己的兒子沒想太多,一頭栽進了昌壽的陷阱里。
那一晚,霍准去了就再沒有回來,等再來人就是效忠於昌壽的官兵了。
霍晟還記得那一夜的大雪,像是扯不斷的棉絮,府中的哭喊聲,有多麼絕望。
霍准死了,定國公府一夜傾覆,宮中王太后受累,被幽禁,樹倒胡算散,原來依附於定國公的將領或改旗易幟,或血濺當場,全看個人選擇。
天還沒亮,整個京城已經歷經了一番血洗。
霍晟是回來過歲日的,沒想到成了奔喪。
他和高姀唯一的兒子寶玉已經漸漸長大,但身子骨卻一直很弱,那一夜定國公府所有的
主人除了霍晟一家三口,幾乎當場身死,其餘僕人則被收押,聽候發落,而寶玉受了驚嚇,沒過幾日,竟然也跟著去了……
就死在這間狹小的屋子裡。
想到這裡,霍晟痛苦的閉上眼睛。
「夫君真想合離?」高姀湊了過來。
霍晟點頭:「合離吧,有高大人在,合離後你會過的比現在好。」妻子能偶爾外出一趟,憑藉的就是高贇高大人的關係,聽說昌壽如今正在盡力拉攏高贇,而妻子其實沒必要和自己一起耗在這裡的,不知她為何堅持不走。
「哈哈哈,哈哈!」高姀忽然笑了,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過的比現在好?夫君還真會為旁人考慮呢。」
笑過之後,她又恢復了笑眯眯的模樣,霍晟看著她一時拿不準她是真心說話,還是有意諷刺。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你若同意,我便寫合離書與你。」
「好。」高姀從懷裡抽出一方帕子,又從匣子裡翻出半截描眉的黛螺:「咱們這裡沒紙沒筆,夫君便以此代替吧。」
霍晟點頭,跳下木板,將帕子勉強在木板上鋪平,就著黛螺書寫:「給你,過去這幾年都是我的不是,叫你受苦了。」
高姀雙手顫抖的接了帕子,嘴唇動了動像是要說什麼,卻終究沒說出來。
「去吧,去了便不要再回來了。」霍晟擺擺手,如釋負重。
高姀微笑:「讓我再給夫君梳一回頭吧。」
屋子裡有一個不算光滑的銅鏡,高姀扶著霍晟坐下,銅鏡里映出個模糊的影子。
霍晟就是這樣,之前高姀提出什麼他多半都不會反對,多半都是順著,高姀以前以為那就是尊重和愛意,後來才知道是不在意,或許還摻雜著一丁點兒的愧疚。
因為不在意,她說什麼都行。
「夫君,可還記得我們剛成親的時候,我也這般替夫君梳頭?」
「嗯。」霍晟喉嚨里含糊不清的應了一聲,那些記憶有些模糊了,好像他與高姀已經成親了許多年一樣,如今被她驟然問起,好像他們夫妻曾經也有過許多恩愛的時候。
只是他心裡對蕭昭像是著了魔。
他看著妻子窈窕許多的身形和素衣之下依舊難掩的麗色,若是沒有蕭昭,或許他與高姀之間……
「呃……你!」回憶被打斷,霍晟摸著自己的脖子,指著高姀。
高姀笑了。
她手裡握著剛才選出來的金簪,簪子尖銳的那頭完全插進了霍晟的脖子,鮮血汩汩的冒了出來,然而霍晟並沒有發出太大的聲音,以至於沒有驚動門外看守的人。
高姀笑著笑著眼淚就留了下來:「你不知道你是王太后和霍準的兒子麼?你不知道你爹娘和昌壽是死敵麼?你怎麼還能去祭拜蕭昭,你怎麼還能信了昌壽,你又怎麼能害死了我的寶玉!我的孩子呀!」
霍晟瞪大的眼睛,身體生理性的劇烈起伏。
高姀的話驚動了看守,她拔出簪子,對著霍晟道:「殺你,是我為你做的最後的事。」
第三百九十七章 高婍
兩個看守已經嚇懵了。
昌壽大長公主千叮萬囑要留著霍世子,哦不,是霍晟的性命的,畢竟定國公勾連後宮謀反的罪責也已經定下,而他的親兒子霍晟是至關重要的舉報人,立了大功的。
有功就該賞,雖說大多數人明白這種「大義滅親」的意思,但最起碼不該讓人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死了。
高姀將簪子仍在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看著倒在血泊里已經毫無聲息的霍晟,她用染了血的手擦乾淨眼淚,揚起帶血的臉問兩個看守:「不知……大長公主預備如何處置我啊?」
兩個看守互看一眼。
高姀笑道:「呵呵,不說我也知道,是以我的性命要挾我爹爹吧?你們公主也真是精打細算不浪費一分一毫,連自己死了的女兒都能利用,何況我這種在她眼裡如同草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