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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6:19:18 作者: 茴音
「若是這般,誰還敢從軍?誰還敢奮不顧身的殺敵!」
蕭暘想要張口,沈秋檀的話如同炮仗一般,一說不停:
「你知道袁賁是誰麼?她女兒用的是最好的銀霜炭,缺衣少食半年多,袁賁依舊吃的腦滿腸肥,你怎麼不去查查,是誰給了他糧食,是誰在供給他糧草?是誰在攛掇他謀反?」
蕭暘臉色微變。
袁賁謀反,還另有隱情?
「你做出一副救人於水火的菩薩樣子,說施粥就施粥,可在最危難的時候,你又在哪裡?朝廷的軍隊又在哪裡?難道我爹守的是自己的城池麼?現在事情過去了,需要善後了,就拉我爹出來頂罪,憑什麼!」
「我……只是就事論事。」
「好你個就事論事。」沈秋檀沒有再哭泣,泛紅的雙眼帶著諷刺:「那我也就事論事。你問糧食去哪兒了,難道我不想知道麼?但是,蕭大人啊,你口口聲聲說我爹監守自盜,證據呢?普通民眾看不清楚也就罷了,你還看不清楚麼?」
「凡事講究個證據,如此污衊我爹,污衊與我我爹死守城池的三千將士,你又是何居心?」
她揚起頭,毫不避讓的直視眼前的男人:「所以,該是朝廷給我爹娘一個說法,給戰死的將士們一個說法,人雖然死了,但這個污名,我們不擔。」
帳中一片寂靜,針落可聞。
十歲的女孩子介於女童與少女之間,瘦弱蠟黃的臉上,哭過的眼睛更黑更亮。不像有些底蘊的人家講究的那般哀而不傷,而是任憑心中的委屈全部傾瀉出來,而且一瀉千里……
情緒外放,不知收斂,張牙舞爪,毫無一般世家子女的克制明禮,便是自己的妹妹也沒有這麼張狂。
沈晏灃是怎麼養女兒的?
蕭暘不得不正視起這個女孩,以及這件事。
死屍驟然增多,加上天氣炎熱,如果不及時有效的處理,確實會爆發瘟疫,但歷經半年多,濟北州卻沒有人染上瘟疫。不難想像,若是瘟疫一旦爆發,不說是一個濟北州,恐怕臨近的濟中和濰州也會跟著遭殃。
這的確是沈晏灃的功績,無可辯駁。
蕭暘眼中泄出一絲無奈:「沈九姑娘,確實……還有,你說袁賁造反,背後還有人?你……」
「啟稟大人,那隻小花貓找到了!」有人來報,喜形於色。
蕭暘騰得一下子站了起來,吩咐道:「帶沈姑娘回府城好生安置,不得怠慢。」
說完,便跟著那令官離去。
他一去,劍拔弩張的氣氛隨之淡去。
沈秋檀慢悠悠的站了起來。
這麼久了,他竟然還在找小花貓?不信人,信貓?
想起蕭暘之前的威逼利誘,沈秋檀愈發覺得,蕭暘此人,怪異又狡詐的很,恐怕是腦子有病,當然,他看自己恐怕也好似看一個瘋子。
……
沈秋檀被抓了,但總有人成功的出了濟北州的地界。
一個三十多歲的白淨男人,帶著一個十二三歲的灰袍少年,走得十分匆忙。
「大姑娘,過了杜縣,便不算是濟北州的地界兒了,我們要不要歇一歇?」
那少年臉上塗得亂七八糟,因為天冷,又凍得通紅,紅紅黑黑駁雜在一起,顯得特別狼狽,看上去是極需要休息的。
可聽了白淨男人的話,那扮做少年模樣的少女卻道:「無妨,我還能忍得,還是要快些進京才是。」
留在這裡一刻,危險便多一分。
爹已經死了,這裡沒什麼值得留戀的。
她的未來,她的前途,都在京城。
第十七章 又變身了呢
濟魯十一州,原本不設道府,境內,自然就無節度使府邸。蕭暘成了濟魯節度使後,直接占了原來濟雲州的刺史府當做自己的府邸,至於原來的刺史去哪裡安府,就不是他管的了。
濟雲城成了府城,沈秋檀現在便被關在了城中蕭府的一進單獨的院子裡。
至於蕭暘那廝,還在城外三十里的軍營之中,聽說,在「威逼利誘」那隻小花貓……
沈秋檀為無辜的小花貓默默的點了根蠟,又糾結起自己如今的處境來。
寬敞的木桶里,水汽氤氳,水面上還飄著花瓣,沈秋檀摒退兩個侍女,自己退了衣裳,看到大腿上綁著的玉佩和銀子安然無恙,才解下來,光溜溜的鑽進了浴桶之中。
花香清淡,熱水蒸騰,她滿足的發出一聲喟嘆。
多久沒有洗過澡了啊!
蕭暘態度不明,但看上去還沒有要取她性命的意思,她總不能太虧待自己。只是仍有些不可名狀的煩悶,本以為城門大開,總可以想辦法去京城了,沒想到又被關進了更小的牢籠。
弟弟才剛出生,那個奶娘在自己的夢中只出現過一次,對其人品、手段一無所知,她能照顧好弟弟麼?
不多時,她快速的出了浴桶,用老法子將那玉佩等物依次綁好,才又換上新衣。
以後還不知道會不會再度變身,搞得自己總是提心弔膽的,還有這些貴重之物,如果變身後能有個藏納之所就好了……
正這樣想著,鼻尖忽聞一股香氣,身上也升騰起一股燥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