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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6:10:51 作者: 少女春宵
范氏找的殺手都是一流的,他們業內有自己的規矩,故而稍微有臉面的都不會接下殺郝宿的任務。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總是有願意接的人。他們出於道義,才會特地來告知景虛,讓他們小心防範。
說完這話,那人就離開了。
「怎麼會這樣?太老爺以前最疼公子了,現在人都不在了,為什麼還要對郝公子痛下殺手?」
文彌不理解,景虛卻懂。
由愛故生怨,正是因為范鈞疼愛范情,所以在對方死後,他才會將這份恨轉移到郝宿身上。
在范鈞看來,如果不是因為郝宿,那麼范情也就不會叛出范氏,更加不會死。
景虛嘲諷一笑,殊不知真正害死范情的,正是那規矩森嚴的范氏,還有范氏幾位主事之人。范鈞不願意面對這一點,一味地遷怒郝宿。
「聖人?我看他們再修行個一百年,也當不了聖人。」
「景虛道長,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你放心,范情拼著命也要護著的人,我是絕對不讓范氏得逞的。」
他這些年走南闖北,也結交了不少人,現在是時候打個招呼了。
范情最終被葬在了曾經和郝宿一起生活過的竹屋後面,那裡還有他專門移植過來的野花,競相綻開著,爛漫無比。
文彌離開的時候想著他們什麼時候能再回來,卻沒想等真正回來以後,范情已經不在了。
郝宿還在昏迷狀態,景虛託了不少深諳醫理的人過來,看了之後也都找不到原因。
他分明沒有受傷,卻不知道為何遲遲無法醒來。
文彌一天三頓地在范情的墓前叩首跪拜,希望對方能保佑郝宿能夠早日醒過來。
「公子,您走了以後我們又回來了。」文彌的聲音忽然哽咽起來,「房裡還有一幅作了一半的畫,之前您說好等完成以後要裱起來,可惜現在……現在再也沒法完成了。」
他擦了擦眼淚,斷斷續續地講著這些天以來發生的事情。
「郝公子還在昏迷,您好不容易給他養出來的肉又都掉了,景虛道長請了許多人來看,都說不清楚是什麼情況。」
「長九他們偶爾也會過來,聽說您去世的時候,他們哭得可慘了。」
「反正我以後都不回范氏了,乾脆就跟在郝公子身邊,您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對方的,就像以前照顧您一樣。」
「也不知道明天會不會下雨,上回我們種下的菜都已經發芽了,再過一段時間就能吃了。」
「明日不會下雨。」
文彌正念叨著,突然就聽到了郝宿的聲音。他人一愣,差點以為是自己的幻覺,直到又聽見了對方在說話。
「文彌,我昏迷了多長時間?」
真的是郝宿!
文彌連忙把臉上的淚水擦乾淨,站起來看向郝宿。
對方似乎跟以前相比有了些許變化,但文彌一時半會又瞧不出來,只當是郝宿昏迷時間太長,清減了。
在回答郝宿之前,文彌又朝著范情的墓碑重重磕了幾個響頭。
「郝公子,您已經昏迷十多天了。」從范情去世以後,文彌的心情就一直很沉重,現在看到郝宿醒過來,他才稍微輕鬆了一些,「我這就去叫景虛道長過來,讓他再替你把把脈。」
「不對,郝公子您剛醒,一定餓了。景虛道長說您隨時都有可能醒過來,命我每日都煨一盅粥備著,我馬上取來。」
郝宿昏迷的時候景虛和文彌費了很大勁也只讓對方每天能進一點東西,維持基本的需求。
說著,文彌就要到廚房去。
郝宿卻抬腳往范情的墓碑處走來,碑上只刻了范情的名諱。
「這是范情的墓?」
「是,郝公子。」見到郝宿的動作,文彌腳步一停。
「他應該會很喜歡這裡。」
「我和景虛道長也是這樣想的,公子生前在這裡最快樂。」
講到范情,文彌的語氣又開始傷心起來。
郝宿緩緩蹲下,將周邊有些新冒出來的雜草拔乾淨,而後從袖口中拿出了一樣東西。
是范情曾經給他雕的木簪。
他將木簪埋在了墓碑旁邊。
等做完這一切後,郝宿才起身。
「我們走吧。」
「是,郝公子。」
大概是氣氛過於沉重,路上的時候文彌挑起了別的話。
「郝公子,您怎麼知道明日不會下雨啊?」
「天象其實很容易被預測出來。」說著,郝宿粗淺地教了一下文彌。
而隨著他的聲音不疾不徐地響起,文彌終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一件事。
他知道郝宿哪裡變了,對方以前行事有所遲鈍,臉上也沒有什麼表情,可現在郝宿行事都與常人無異,跟他講話的時候,臉上也是一派溫潤之色。
「郝、郝公子,你好了?」
「我是說,你……你不遲鈍了?」
「嗯。」郝宿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在清醒過後,就好像變成了一個正常人。但也只是好像,就算他的臉上能做出表情,可他的心底也還是跟以前一樣。
他知道開心的時候要笑,卻並不會有開心這種情緒。
他知道難過的時候要哭,卻並不會有難過這種情緒。
他更像是被賦予了能夠偽裝的能力。
與此同時,還有另外的一些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