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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6:10:51 作者: 少女春宵
他眉眼冷淡,看向文彌開口:「找把剪刀過來。」
這樣下去的話,衣服還沒脫完,范情就要因為流血過多而亡了。文彌也意識到了這點,急急忙忙就去尋了把剪刀。
景虛在一旁給他們配藥,這藥是待會兒要煮給范情喝的。
范情不僅受了外傷,還受了嚴重的內傷,他們一直忙到天徹底黑下來,對方也還是沒有醒。
簡單用了餐以後,文彌和郝宿就在內室陪著對方。沒過一會兒,范情就發起了高燒,渾身還在不斷地冒著汗。
燭光之下,范情閉著眼睛,眉頭緊皺,往日漂亮的臉上此刻儘是虛弱,巴掌印仍未消褪。他像是做了什麼可怕的噩夢,一直囈語著,眼角的淚幾乎要把枕頭打濕。
郝宿替他換了一條冷敷的手帕,傾身的時候,聽到了對方話里的內容。
他在說:「郝宿。」
昏迷中的范情一直叫著郝宿的名字,他的語氣倉皇又害怕。
郝宿凝視著對方,正要起身的時候,手卻被對方抓住了。他抓他抓得是那樣牢,可不安的情緒因為這樣的觸碰逐漸消失了。
他周身的驚惶、絕望、崩潰,慢慢變成了祥和,安定。
囈語持續到半夜才停下,郝宿也就保持這樣的動作直到半夜。
然而當他想要抽走手離開的時候,對方卻又反應強烈起來,原本已經變得平坦的眉頭再次皺了起來。
范情的傷都在背部,郝宿眼眸平靜,就這樣躺了下來,而後將人抱在自己身上,閉上了眼睛。
原本還有些不安的人在聞到了熟悉的氣息後,心緒也漸漸平和了下來。
郝宿反應遲鈍,過往猶如一個未蒙開化的孩子,但在經過了范情的教導後,除了一些先天的不足外,他同樣擁有正常的思維。
做出這些事情並非是出於情感上的指使,就像是人困了要睡覺一樣簡單。以往他跟范情每夜也是同睡一榻,因此這種親密對他來說並不算什麼。
郝宿很快就睡著了,景虛由於擔心范情,特地進來想要看看對方情況的時候,就看到兩人相擁而眠的模樣。
儘管郝宿白天話並不多,但他卻能看到對方將范情照顧得很穩妥,那些受傷的地方都沒有被碰到。而且這樣趴在郝宿身上,也的確比躺在床上要更加舒服一點。
景虛沒有打擾兩人,他見范情的臉色尚好,便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一旁的文彌因為白天憂思過度,不知道什麼時候睡了過去,此刻正趴在桌上,發出小小的鼾聲。
粗陋的農舍內,一時間竟有著難得的溫馨。
范情足足燒了一天一夜,高熱才退下,長九等人每天都會輪流過來照顧他們,而關於范情被趕出范氏的事情,也已經在學子當中掀起了軒然大波。范情今年不過二十四,卻已名滿天下,聽說這件事時,便連當今聖上都特意詢問了范鈞。
對於范情被趕出府的理由,范家幾位長輩全都三緘其口,他們認為范情愛上一名男人過於荒唐,若是傳揚出去,范氏的名聲都要被對方敗壞。至於范氏其他人,則是真的不知內情。
當今皇上十分愛才,尤其是像范鈞這樣有真才實學的人,加上對方是三朝元老,因此看出范鈞不想說原因後,皇上也就沒有過多追問,只是下了命令,讓其餘人以後無事不得再提起范情的名字。
在外界沸沸揚揚的時候,范情的傷也已經在郝宿和文彌等人的照顧下逐漸好轉。
他在昏迷了整整三天以後終於醒了過來,這三天當中,郝宿同他就還如在范府一樣,除了用餐的時候,其餘時間都在范情身邊。
郝宿對范情的親密其實是對方在兩人相處過程中培養出來的,然而他這樣的做派看在其他人眼裡,難免會誤會郝宿是那種面冷心熱的人。
就連景虛也是如此,因此在范情醒來以後,他還恭喜了一下兩人。
彼時范情和郝宿已經從原本的農舍移到了嘉全觀後山的竹屋裡,這竹屋原本是景虛無聊的時候搭建的,環境清幽,剛好適合范情養傷。
得知范情以後真的不準備再回范氏,景虛不禁問道:「范情,你會後悔嗎?」
在景虛的印象中,范情一向都是身受范學薰陶,嚴於律己,當得天下表率的人,他從沒有想過有朝一日范情也會有這樣叛逆的一天。但身為好友,他又忍不住為對方擔心,倘若將來范情後悔了該怎麼辦。
可隨即他就知道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范情看著窗外的人,目光是他從未見過的溫柔和歡喜。他沒有說話,但又好像什麼都回答了。
他不會後悔的。
「我知道了。」景虛搖了搖頭,是他想差了,認識范情以來,對方就是那種只要看到了目標就會堅定不移的人。這樣的人,又怎麼可能會為今天的決定感到後悔。
「你們就放心住在這裡吧,有什麼需要的就儘管跟我提。」范氏昭告天下在前,范情和郝宿現在也都不適合在外露面。
幸好范情早做了準備,故而這裡一應物品都不缺。
景虛今天來是為了給范情送下個療程的藥,他的傷要在床上躺一個多月才能徹底痊癒,如今就算下床了也不能待多久。
景虛剛走,郝宿就進來了,到了范情每天都該塗藥的時間。
剛才他是在外面跟文彌一起拾柴火,現在不比以前,事事都要靠他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