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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6:10:51 作者: 少女春宵
范荀就算是打,也要親手把范情對郝宿的感情打斷。
下人們聽到裡頭傳來命令,一個個都低著頭進來了。只是不等他們動手,范情便已經跪了下來。
「范情願自領家法。」
「好好好,你長本事了。」范荀立刻就讓下人拿來戒尺,準備好好教訓對方一頓,范夫人在一旁拉住了人。
「相公,不可啊。」
范情其實最嬌氣不過了,一點點疼都受不了,哪裡能承受這樣的家法。
但這回就連范章都沒有再說話。
而下人們在幾位主子說話之間也明白了現在的情況,他們往日看慣了自家公子和郝宿在一起的樣子,以至於也不覺得奇怪,然而被單獨提出來,就立刻能意識到,這樣的親密本身就是不正常的。
他們人微言輕,也說不了什麼話。文彌看著跪在地上的公子,更是心急如焚。
他最知道範情的個性,看著好像很好說話的樣子,但只要是他認定的事情,就絕對不會改。
人群後面,文彌動了動,最終悄悄退出了院子,不知道去了哪裡。
今日之事顯然不是這麼容易就能了結的,即使范章不願意打攪范鈞,最終也還是不得不請了對方過來。他想要讓范鈞出面,逼得范情就範。
世俗教條,身為范家人,是必須要遵守的,否則的話,他們也只能大義滅親。
范鈞被請過來的時候還以為范情是跟范荀鬧矛盾了,誰知一進來就看到對方跪在了范荀面前,范章也是一臉嚴肅的樣子。
而在他們身邊,還站了一個面無表情的人。
范鈞也看過郝宿幾次,不過沒有跟對方交談過,是以對對方不太熟悉。
「這是怎麼了?」
他今年已經七十了,頭髮跟鬍鬚皆是一片花白,但身體卻十分硬朗。
常年跟書本打交道,氣質上有一種老派的儒雅。
這是一位極有威嚴,同時又很慈祥的老者。
然而在聽說了范情跟郝宿的事情後,老者臉上唯有威嚴,不剩慈祥。
「剛才爺爺不在這裡,現在你看著我,再說一遍,你跟他到底是什麼關係?」
范情答案不變,那句驚世駭俗的話又從他的嘴裡說了出來。
身為范氏的大家長,范鈞的權威要比范章等人更甚。聽見范情的話,他連眉頭都沒皺,直接就讓人將郝宿拉下去打死。
范情跪在地上,抬著頭,臉上的巴掌印顯得觸目驚心。
「爺爺錯了,是我愛郝宿,是我對他動了心。」不是郝宿引誘了他,是他愛上了郝宿。
這樣擲地有聲的話,幾乎是把范鈞等人給他所有的機會都丟棄了。
范鈞的神色終於在范情這句話中有了些許變化,只是終究化作了平靜,
「你想好了,范氏不留有辱門楣之人,倘若你執意要和他在一起,就要跟范氏斬斷關係,從此不再是范氏之人。」
「范情,你生來尊貴,就連皇室之人也禮待三分,出了范府的門,便是平民百姓,再也不能回來。」
范鈞不像范荀還要將人關起來,好好扭轉范情對郝宿的感情,對於范情的執迷不悟,他直接就要將人趕出范府。
說出去的話就像利刃,范夫人已經哭得眼睛都紅了。
離開范府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范氏所有子弟記事之時都曾立過重誓,此生不得做出有悖范氏的事情。想要離開可以,必須先受過八十大棍,償還了范氏的恩情。
以范情的身子,如何能受得了。
可要讓范情收回那句話,太困難了。
只見他分別向范鈞以及自己的父母、范章磕了一個頭,「這件事是我一人所為,請爺爺不要為難郝宿。」
范鈞在范情眼裡看不出絲毫後悔,哪怕他費勁心力教養了范情多年,但一旦對方沾上了污點,也能夠被毫不猶豫的放棄。
他並沒有再繼續說什麼,轉身便離開了院子,過不久,管家就帶著范情去了執刑處。
沒有人阻攔,應該說這是范氏內部要給所有人的一個教訓,因此人人都能看到范情受刑的樣子。
他們都知道範情犯了大錯,要被趕出府去,卻不知道對方究竟犯了什麼錯。不過都在心裡唏噓一句,從天之驕子到隕落,只是眨眼之間。
郝宿站在人群中,跟其他人一起看著范情。
范鈞下了命令,沒有人敢放水,棍子重重地打在范情身上,聲音悶悶的,但他始終咬緊了嘴唇,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明明是那樣怕疼的人。
范情處處照顧著郝宿,可偶爾也會沖他撒撒嬌,在他面前露出孩子氣的一面。
郝宿沒有正常的情感,范情便教他要如何回應自己,他們之間有時像極了正常的伴侶。
但不是的,哪怕郝宿知道所有應該的反應,也都不能在這一刻產生真正的情緒。
他目光沉寂,宛如飄在世間空空蕩蕩的遊魂,對任何事情都不能產生反應。
打到二十棍的時候,范情看上去就已經有些不太妙了。
不知道去了哪裡的文彌這時候終於回來了,看到范情白色的衣袍上不斷綻開的鮮血,哭著就要往裡闖。但周邊都有人把守,他根本就闖不進去。
一直到足足八十棍打完,范情也徹底昏迷了過去,如泥般趴在地上。
他本是天之驕子,要站在雲巔,眾星捧月,卻如今卻為了郝宿,渾身狼狽,跌落塵土,身染髒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