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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6:10:51 作者: 少女春宵
    郝宿看了一眼范情的手,那紅痕應該是鞭子之類的東西勒出來的,對方在使用的時候用了十足的力氣,才會如此。

    「你的手為什麼紅了?」

    他問問題時語氣平靜冷漠,眼神沒有半分波動。郝宿並不是要知道答案,而是因為看到了,所以才會問。

    他第一次主動問范情問題的時候,對方足足愣了一刻鐘才反應過來。儘管范情也知道郝宿的提問不含任何意義,但還是很高興。

    順著郝宿的提問,范情也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那些人當初是怎麼欺負郝宿的,范情就親自施加了回去,這痕跡是昨天不小心留下的。

    他是被范家金尊玉貴養大的,何曾做過那樣的事情,又是在氣頭上,沒留意便弄成了這般。

    不過,那些人都已經教訓完了。

    「拿鞭子的時候不小心弄到的。」范情沒有騙郝宿,還將手掌攤開讓對方看了一眼,「沒有弄破皮,過兩天就好了。」

    郝宿也不知是聽進去了還是沒有聽進去,等范情說完就沒有再問什麼。

    他對范情為什麼會拿鞭子這件事也沒有任何好奇。

    教習還在繼續,文彌送茶過來的時候,就看到向來清冷端方的人坐在郝宿身邊,眼底的笑意就沒有退下去過。

    他能感覺到范情真的很開心,是直達心底的那種。沒有出聲打擾二人,文彌放下茶就默默退下去了。

    范情趁著郝宿在練字的功夫,去了隔壁的琴室看了一下新送過來的琴,是他為郝宿特別訂做的。

    琴弦微動,獨特的聲調溢出。確定這把琴沒有什麼問題,范情才再次回去了書房。

    錦華書院的學生近日發現他們先生身邊多了一個人,范情將郝宿接回府的事情外面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了,是以大家都不意外,不過當他們看到郝宿的時候,還是難免被驚艷到了。

    經過范情兩個月的精心照養,郝宿已經跟一開始進范府時的乞丐模樣大不相同,就算是長九再看到郝宿,也都認不出他來了。

    因為得到了充足的營養,郝宿的身體在快速生長著,身軀挺拔頎長,身形結實流暢,過分的冷漠反而將五官本有的好看展現得更徹底,面若冠玉,凌厲俊美,站在那裡的時候,不自覺就會給人一種壓迫感。

    范情不放心自己授課的時候讓郝宿一個人在范府,所以就將對方也一起帶了過來,他提前跟院長打過了招呼。

    今天教的是撫琴,范情身著白袍,坐於上首,將撫琴需要注意的事項和要訣一一教授著,很快,曲調流暢溫潤的琴音就從琴弦當中傾泄出來。郝宿則是坐於離他不遠的地方,面前同樣擺著一架琴。

    這首曲子郝宿已經聽過許多回了,如今他初步認識些字,但唯一能全須全尾寫出來的卻只有自己的名字,范情的名字也總是會被他忘掉一些筆劃。

    下方的學生一邊根據先生的教導撫琴,一邊會時不時悄悄看一眼郝宿。

    都說范情待對方好,他們如今才算是窺見了一二。

    等范情從上首下來時,便第一時間到了郝宿身邊,然後親自教他辨認琴弦音譜,帶著他的手彈著。

    可惜郝宿雖然看上去風骨清雋,但卻著實愚鈍。不管范情怎麼教,他就是學不會,有些學生看到范情這樣的耐心,都有些羨慕郝宿。

    這個世界等級森嚴,尊卑嚴明,范情不僅是范氏中人,還是他們的師長,因此底下的學生並不敢多看范情,不一會兒也就專心在自己的課業上。可他們仍舊能聽到一些斷斷續續的音調傳出來,以及范情充滿溫柔的聲音。

    「不對,按錯了,是在這裡。」

    「要用手指輕輕地撥動,像這樣。」

    「手要放鬆。」

    最開始再簡單不過的那段范情足足教了十來遍,郝宿也還是沒有掌握。

    可底下的學生卻只在對方彈了最後一遍後,聽到了范情誇獎的聲音:「比一開始好很多,回去後我們多練習幾遍,會學會的。」

    他一點也不見生氣,整個人沐浴在陽光當中,看起來聖潔無端。

    范情毫不掩飾自己對郝宿的偏愛,在他這樣不厭其煩的教導中,居然真的讓郝宿成功學會了第一段。

    「好聽,我想再聽一遍,可以嗎?」

    這是范情自己做的曲子,是專門為郝宿做的。如果是懂琴的人,一聽就能聽出來這裡面蘊含的感情。

    然而那樣深刻的曲子被郝宿彈出來時,卻充滿了冷漠與平靜,像是一潭死水。

    但就是這樣,范情也還是想聽郝宿再彈一遍。

    郝宿彈的時候,曲子裡原有的溫潤不見,唯余堅冰般鋒利。

    他跟范情在一起的時間最長,這段時間也是對方在教導他,真正來說,郝宿連基本的思想也沒有,只不過是范情讓他彈,他便彈了。

    一段畢,范情的臉上還掛著好看的笑意。

    范章剛走到院子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范情如此模樣。

    「言念君子,溫其如玉」①,用來形容範情再合適不過了。他這會兒沒有多想,只是過來跟范情說說話。

    因為范情在學識上常有獨到的見解,所以范章經常會來找范情切磋。

    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郝宿,因此跟對方也交流了幾句,不過很快他就發現了問題。

    「他這是……?」

    范章跟郝宿說一句話,對方總要過半天才能有所回應,神態也一直都是淡淡的,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空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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