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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6:10:51 作者: 少女春宵
他聰明,博學,心善,皎潔如月,純白如雪。傳言他長得非常漂亮,皮肉的美麗在書香的浸染下,飄逸如謫仙,孤高遙遠,可望不可即。
范情從出生開始就表現出了有別於常人的聰穎,是以他一直被當做范氏傳人教導著。
他自幼就跟在范鈞身後,尊習從古至今各類文術,被對方親自培養,禮、樂、射、御、書、數,無一不精。所有見過他的人,都會從心底感慨一句,真乃神仙人物。
范情今年二十有四,不出意外,將來定會接承范荀的衣缽,帶領范氏邁向更高的台階。
幼年時期,他就在這方面展現出了驚人的天賦,同父輩相比,他的名聲已經有過之而無不及,大江南北的文人沒有不知道他的。十四歲在當今皇上面前即興做的一首詩,到現在還有人奉若瑰寶。
低賤如長九這類人,偶爾也能聽見范情的名字。
去歲寒冬,他們這一群人差點連肚子都填不飽,要活活餓死在路邊,是對方命人開府派米,才讓他們熬了下去。
他心裡感激對方,卻不敢擅自提起范情的名字。那樣光風霽月的人,哪是他能掛在嘴邊的。
便連說出范情的名字,也是對對方的一中玷污。
風雪似乎更大了,在他的頸內融化開來,寒意更重。
坐於馬車之內的人命小廝退開,聲音如玉相擊,矜貴難攀。他伸手扶在簾邊,肌膚皓如凝霜,比漫天的雪還要美麗。車簾掀得更開,露出那一張清冷瑰麗的臉,出塵絕艷,讓人下意識連呼吸都停止了。
范情身穿白袍,儒雅尊貴,輕輕一眼,世家公子的貴氣就展露無遺。
他的視線看向了縮在城牆根底下的一名乞丐,本是冷漠的神情忽而化開,宛若一汪春水。
情柔漫漫,只完全朝著一人而去。
「在此等我。」
他交代了小廝,人就往城牆邊走去。
「公子,那裡都是群乞丐,您身份尊貴,恐污了……」
「休得多言。」
范情聲音溫柔卻堅決,充滿了不容置喙,這讓小廝意識到自己逾矩了,連連低頭請罪。
這樣美好的人,仿佛連雪也要格外青睞於他,一路踏行,等到了那名乞丐面前時,披風上也儘是雪花了。
長九沒有見過范情,但他心中一直記著這位救命恩人。此刻見恩人竟然下了馬車,心裡又喜又驚。
喜的是他能一睹對方尊顏,驚的是傻蛋還在那裡縮著,絲毫沒有禮節可言,若是對方追究起來,後果不堪設想。
可規矩和階級宛如兩座不可鴻越的大山,沉重地壓在他的背脊上。這樣冷的天,長九的額頭卻逐漸冒出了冷汗。
良久,他聽到了對方的聲音。
「你叫什麼名字?」字裡行間,皆是文雅。
范情看著一動不動的乞丐,沒有絲毫不耐煩。他甚至慢慢蹲下了身,將視線同對方齊平。
哪怕是在這中時節,乞丐身上也能聞到一些異味。可范情神情依舊,如同三月春風。
纖塵不染的手落在了乞丐的頭髮上,替他摘掉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沾上的草屑。
他絲毫不顧忌這會弄髒自己,又拿出一條乾淨的手帕,一點一點替人擦著臉。
乞丐的臉上本就布了層雪,溫玉暖手帶著手帕,倒是很容易擦乾淨。
不一會兒,他的本來面容就展現了出來——眉飛入鬢,五官挺拔,皮相優越,俊美凌厲。因為線條的過於凌鋒利,以及此刻的面如表情,顯得極為冷漠,深到了骨子裡。
即使他現在一身骯髒,也絲毫不減風采。
范情替人擦完臉後,又輕輕執住了對方的手。他看上去那樣聖潔尊貴,卻無所芥蒂地碰著污濁。
正待說話,一旁突然過來了個人。
這人倒極有分寸,沒有驚到范情,正是長九。他是跪爬而來的,此刻正不停地朝范情磕頭。
「公子恕罪,公子恕罪,這乞丐腦子不好,是個傻的,請您不要跟他一般計較。」
長九不知道範情為什麼會下馬車,又為什麼會問傻蛋問題。他心中猶豫再三,最終還是狠了狠心,跑來范情面前替傻蛋告罪。
人是他手下的,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對方去死吧。
他也不是真沒腦子,貿貿然就衝過來。
長九心裡盤算過,既然范情連他們這些乞丐都救,定然是一位心地善良的人。這樣的人,就算生氣,也不會太跟他們計較。
說著,長九又在地上砰砰磕了幾個響頭。起伏之間,他看到范情做工精緻的長靴底部已經被雪浸濕了。
「你跟他是什麼關係?」范情仍執著乞丐的手沒有放,朝長九問話的時候,沒有動靜的人眼眸動了一下,視線落在范情的側臉上。
他生得美麗,連冷著眉眼也是如此。然而再好看的皮囊,在他眼中也跟其它東西沒有區別。
「回……回公子,小人與他並無干係,只不過平時略有照應。」
長九聞到一陣冷香,是從范情身上飄過來的,他更是屏住了氣,不敢多聞,生怕褻瀆了對方。
見他雖然慌亂,但卻依舊有條不紊地說清楚了話,並且在這中關頭還肯為他人求情,范情眼中多了些讚賞。
「無事,我並沒有要怪罪他,自去一邊吧。」
「是……是……」長九退到了一邊,正是背風處,嚴寒漸漸成為一團暖和。他又小心翼翼覷了眼傻蛋,就見對方的臉被擦乾淨了,模樣瞧著不過十六七歲,縱使在范情身邊,亦有不遜於對方的驚艷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