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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6:10:51 作者: 少女春宵
郝宿感受到了。
對方好似要燒成一團火,然後在火最旺盛的時候,將他拉進去一起燃燒著。激烈,抵死不休的。
郝宿黑色的瞳孔有一瞬間變了顏色,不過范情並沒有看見。對方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臉頰為著流鼻血的原因感到一陣熱辣辣的,連背脊都在不自覺地發顫。
眼見范情又想把頭低下去,郝宿再次出聲制止了對方,溫和而有力,令人不自覺就會聽從著。
「公子,不能低頭。」說完頓了頓,大概是覺得這樣對待一個病人有些過於殘忍,因此又道:「如果您不嫌棄的話,可以靠在我身上。」
事實上,就算郝宿沒有這麼說,范情也已經跟全部靠在他身上差不多了。但有了這句話,對方倚靠的動作就變得更加合理了。
於是只見好不容易停止了咳嗽的小公子眼裡含著淚,張口還沒能說出話,就先搖了搖頭。郝宿還捏著他的鼻翼,這讓范情看起來有幾分鈍鈍的滑稽可愛。
他的後頸因為郝宿的手遲遲沒有拿開,依舊發著高燙,痛意也在持續著。可范情覺得這痛跟以往有了些許的差別,不是客觀層面上的,而是主觀上的差別……甚至痛得厲害了,會讓他產生一種隱秘的快意。
又吸了一口氣,范情才終於能說出聲來:「不嫌棄。」
他如果嫌棄郝宿的話,就不會把對方帶回府了。
講完,范情掐著指腹的手鬆了開來,然後動作慢慢地從披風裡伸了出來,牽住了郝宿的衣擺。
最開始是直接勾到了郝宿的腰帶上,但看起來太過曖昧了,因此他在又咳了一下後,將手往下移了移。等牽牢以後,才一點點又把身體往郝宿那邊靠。
這回不像是剛才那種似有若無的樣子,而是實實在在的,整個人的重量都倚到了對方身上。
然後范情就發現,郝宿看上去修長挺拔,實際上卻很有力量,說不定連把他舉起來都可以十分輕鬆地做到。
想到這裡,他又咳嗽了好幾下。
跟郝宿靠近了以後,對方身上的花草芳香聞得更清楚了。范情身體不好,那些刺激性太過的味道也不能聞,因此范府的花草味道其實都非常淡。
范情聞慣了,可當郝宿身上染了的時候,好像又有了不同的感覺。讓人上癮,想要再湊近一點,最好是整張臉都埋進郝宿的衣服里,然後深深深深地嗅上幾下。
再伏在他的肩膀上……咬上一口。
戰慄陡然而起,范情沒有控制住,嘴唇險些被自己咬破。
但跟郝宿近了以後,因為病症產生的痛意似乎得到了緩解,不再像剛才那樣灼人。
「我……有點難受。」范情要為自己的反常找到理由,因此悶著聲音說了一句。
小公子看著冷清,身子卻軟軟的,郝宿夜裡抱過他,知道得更清楚。這樣悶著聲音來說話,有一種在他懷裡縮成一團撒嬌的感覺。
嬌里嬌氣的。
郝宿撫著范情後頸的掌心像是移動了一下,又像是沒有移動,在范情的皮膚上帶出了一點酥.麻的感覺,讓對方不小心哼了哼,身體也在抖。
「公子是哪裡難受?先前聽范老爺和范夫人的語氣,您的身體似乎有些不大好。」這點從范府上下對范情那股小心翼翼的態度中就可以看出來,因此小公子也不奇怪郝宿會知道,他壓根兒就沒意識到郝宿的手就是故意動了那麼一下。
范情這會兒連半邊臉都枕到了郝宿的肩膀上,聽他問起來,就簡單把自己的病說了一下。
「我生下來便是如此,父親和母親找了許多大夫都無濟於事。」講到這裡的時候,范情的眼裡有些黯淡。
小公子從小就知道自己或許活不過十八歲,他早早就接受了這個結果,也並不畏懼死亡。
但那都是在遇到郝宿以前,現在他突然不想那麼早就死掉了,他想跟郝宿多待一段日子。
范情想對郝宿好,他並不需要郝宿知道自己的心意,反正他都是個將死之人了。
這樣能跟郝宿親近一點的行為,也是借著發病的機會才敢做一做。他很小的時候就明白了一個道理,如果沒有能力活下來的話,就不要讓留下來的人白白傷心。
父母是天生的,范情並不能跟他們斬斷關係,讓他們在自己死的時候不必傷心,但郝宿不同。
他沒必要為了他而難過。
郝宿察覺到了范情的情緒變化,捏著對方鼻翼的手放下,僅以食指指尖點了點對方的心臟部位。
「公子是心口疼嗎?」
他的聲音要多柔和就多柔和,指尖力氣雖然輕,可還是將范情心口處的衣服戳得往裡陷了一點。很像是有些挑逗的舉動,偏偏面上看過去又無比正直。
這樣簡單的動作卻輕而易舉地轉移了范情的注意力,讓對方從剛才的情緒跳進了郝宿為他編造而出的新的情緒里。
范情有一種郝宿能透過指尖得知他心跳的感覺。
他的心跳得很快,很快,郝宿一定都知道了。這樣想著,范情又覺得自己的腦袋漲漲的,連鼻血什麼時候沒有再流了都沒發現。
其實在郝宿捏住他的鼻翼時,就已經讓范情不再流鼻血了,不過郝宿沒有告訴對方,還以一種極為值得信賴的姿態,讓對方不要仰頭亂動。
「嗯。」
被郝宿指著心口,范情覺得他的心都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他沒有再痛了,但因為先前撒了一個謊,只好順著這個謊繼續往下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