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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六十七:急歸(周柳篇)

2023-10-02 15:52:16 作者: 李三爺
    方大夫很快就來了,年過半百的年紀,背著的藥箱跑起來時,叮噹作響。

    他給明珠郡主把了脈,然後沉凝道:「有些滑胎的徵兆,吃上三幅安胎藥,寬心靜養看看。」

    鄔嬤嬤聞言,連忙讓侍女跟著方大夫去抓藥。

    她拉著明珠郡主的手,長長地鬆了一口氣道:「可別再多想了,孩子要緊。」

    明珠郡主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輕顫著,眼瞼下烏青浮腫,顯然已經有幾日沒有睡好了。

    鄔嬤嬤貼身照顧著她,等到侍候她喝下安胎藥時,天已經大亮了。

    與此同時,柳成元的親衛也趕到了,曹陽將昏睡在馬車裡的柳成元交給他們,回到了郡主府。

    曹陽本以為,郡主不會要他了。

    可一連三天,郡主都沒有召見他,他收拾好自己的行禮,這一等便等了一個多月。

    曹陽從未想過,那一天他趕回來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

    郡主腹中的孩子還在,可因為他,柳成元卻相信了,郡主腹中孩子被打掉的事實。

    像是寒冬臘月掉入冰窟之中,曹陽不敢置信地看著小腹微凸的郡主出現在他的面前,身體湧來陣陣寒意。

    鄔嬤嬤小心翼翼地扶著她的身體,目光時時刻刻地盯著她的小腹,倘若這一切都還不足以證明,那麼郡主接下來的話讓他整個人都僵住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想我為什麼要騙他回京。」

    「曹陽,有時候你的善良,只會是一把利刃,救不了任何人,只不過是在將死之人的身上補刀而已。」

    曹陽跪到地上去,他知道,自己的行為等同於背叛主子,倘若他現在還身在皇宮,只怕已經身首異處了。

    明珠郡主見他老實認錯,淡淡道:「我現在給你兩個選擇,回京或者是留下。」

    「回京你可以繼續告訴他真相,倘若你選擇留下來,那便死也不能說了。」『

    曹陽苦笑著,垂下頭去。「屬下選擇留下,求郡主責罰。」

    那樣的勇氣,一生有一次足矣。

    翻過年的時候,旭安從京城來信,說是他老師公務繁忙,日漸消瘦,身體每況愈下。

    明珠郡主能從那字裡行間看到,一個發瘋了想要找寄託的柳成元。

    信紙都被眼淚打濕了,字跡也模糊起來。

    明珠郡主深深地壓抑著自己,心裡一遍一遍地道:是傻子嗎?為什麼要折磨自己?

    倘若他不能安好,她所做的一切又有何意義?

    肚子裡的孩子越來越大,她每日倦怠,還憂思過重,孩子堪堪七月她便腳腫得走不動路。

    收到旭安的信沒有多久,韋靜的書信便到了她的手裡。  韋靜的信是罵她的,狠狠地罵了她一通,罵她固執如斯,絕情棄愛,活該一輩子孤單終老。信中還提到,柳成元回京後,先是不思飲食,沒過多久便吃什麼吐什麼,身體全然壞了。倘若她還有良心,

    就回去看他最後一眼,如若不然,便是死生不復相見。

    明珠郡主看完信後,差點昏厥。

    身邊的侍女牢牢地扶著她,鄔嬤嬤搶過信看了以後,面色驟然一變。

    「郡主……郡主……」鄔嬤嬤想說,這或許不是真的。

    可看到明珠郡主淚如泉湧,面無血色的樣子,那話哽在她的喉嚨里說不出來了。

    「快去備車,上京去。」

    明珠郡主說完這一句,整個人便要往外面沖。

    鄔嬤嬤要顧忌她,又擔心她肚子裡的孩子,整個人急得差點昏過去。

    焦急地忙碌後,明珠郡主連夜上京。

    寬敞的馬車裡墊了好幾層軟墊,毯子堆得跟座小山似的,她隨時扶著明珠郡主,就害怕有個萬一。

    明珠郡主一路沉默著,暗暗垂淚,眼睛都哭腫。

    鄔嬤嬤勸不住她,也跟著哭道:「這孩子好不容易才保到今日,難不成郡主現在要舍了他嗎?」

    「都七個多月了,這時落地都能養活了,求郡主多為這孩子想想。」

    明珠郡主暗恨自己一意孤行,將柳成元傷成這樣。

    倘若柳成元真的有個萬一,她是絕不能原諒自己的。

    此時此刻,她滿心急歸,肚子裡孩子時不時踢她一腳,這更讓她難過了。

    她只要想到,小小的孩兒仰著頭問她:「娘,我爹爹呢?」她的眼淚就止不住地往下掉。

    這輩子她沒有這樣哭過,被高鴻辜負的時候都沒有。

    可現在,她好想嚎啕大哭,因為她愛的那個人,可能要離她而去了。

    明珠郡主遏制不住地倒在鄔嬤嬤的懷裡,然後哭得上氣不接氣道:「嬤嬤,我願意嫁給他為妾,就算韋靜要怨我,我也能跪著受了。」

    「嬤嬤,我後悔了,我是愛他的,我想和他在一起。」

    「嬤嬤,我不要他死,他若是死了,我會恨我一輩子的。」

    鄔嬤嬤緊緊地摟住她的肩膀,難過地道:「咱這就回去,還來得及的。」

    「別怕,很快就能到京城了。」

    明珠郡主從未有過如此脆弱的時候,感覺天都榻了。

    她的心一片茫然,空洞洞的,然後是寒冷蕭索的那種疼。

    有些木然卻又刻骨。

    這一刻對她而言,沒有什麼驕傲,也沒有什麼尊嚴。

    她唯一的祈求,就是他好好的,不要有事。

    倘若做了那麼多,轉了一圈,還是讓他落到如此結局,她如何能原諒自己?

    鋪天蓋地的悔意籠罩著明珠郡主,一路趕往京城,她一路輾轉難眠,鬱結在心。

    好不容易趕到京城時,那已經是二月十八了。

    春闈剛過,諸位學子出遊散心。

    好似又回到了初見的那一年,他還是朝氣蓬勃的舉子,而她則是倨傲不遜的郡主。

    可是物是人非,如今已是另外一番的光景。

    柳府外高高地掛著白色的素縞,她不敢置信地走了進去,當看到正堂里,那大大寫的「奠」時,她整個人恍了恍神,然後整個人笑了起來。

    奔涌而出的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她看不清楚了,然後快速地擦拭著眼睛。

    一下,兩下,眼睛都疼了,疼到她睜不開。

    韋靜從她的身後走來,她看到挺著肚子的明珠郡主,眸色一變,苦笑道:「他以為你真的那麼狠心呢?」

    「回來以後,便變著法地折騰自己。」

    「你們這樣,何苦來著,連我都看不下去了。」

    明珠郡主壓制不住自己的哭聲,身體抽搐著,沒兩下眼看著人就要倒下去了。

    鄔嬤嬤帶著一大堆的侍女圍了上來,韋靜見她情況不對,連忙出聲道:「他還沒有死呢,我只是騙你回來的。」

    可明珠郡主已經聽不清楚了,她感覺身體疼得厲害,耳朵也是嗡嗡的。

    身邊的人七嘴八舌都在說話,見紅了,流血了,要生了,找大夫……

    好多聲音啊,吵得她耳朵疼。

    她努力想撐大眼睛,再看一看那靈堂。

    可惜啊,最後一點意識在眼睛還沒能睜開的時候,就徹底消失了。

    她沉沉地昏過去,心傷太過,鬱結難舒,整個人萬事不知,渾如死了一般。

    柳府上下亂做一團,下人們四處奔走,找大夫,找穩婆,找太醫,報信……

    原地流了一大灘血,韋靜站在原地,只覺得心口慌得厲害。

    她隨手抓住身邊婆子,大聲道:「快,快去給老爺報信。」

    「快點,再晚就來不及了。」

    韋靜無力地蹲到地上去,眼淚長流不止。

    都怪她,騙了明珠郡主回來。

    都怪她,偏要弄個靈堂嚇唬明珠郡主。

    都怪她,自作主張想要成全半死不活的柳成元。

    如今可怎麼辦啊?

    怎麼辦啊?  韋靜傷心地哭著,她知道,若是明珠郡主有個好歹,她和柳成元剩下的這點夫妻情分,也到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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