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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六章 落下帷幕

2023-10-02 15:52:16 作者: 李三爺
    九月二十日的早朝,由賢王當眾宣讀了立景王為太子的詔書。

    皇上已經不能處理朝政了,太子雖未即位,卻已經成了眾臣的心目中的君主。

    吳王獲得臨海的濱城作為封地,準備等太子登基後,便即可前往封地。

    朝堂的動盪暫時落下的帷幕,可此時的陳青雲卻突然提出辭官回鄉。

    整個朝野上下,剎那間一片譁然。

    就連太子周煜也備受震動。

    退了早朝以後,周煜單獨召見了陳青雲。

    「如果你是因為本宮而擔憂日後的仕途,大可不必。」

    「當日本宮結交於你,出於誠,今日說這番話,也出於誠。」

    陳青雲抬眸遠眺,龍形騰飛的廊檐下,遠處起伏的大殿,閣樓,雕梁,以及那輝煌又耀眼的琉璃瓦,都清晰無比地出現在昭示著,這座皇宮裡的富貴和權勢。

    可再貴重的身份,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又如何?

    當朝首輔他都做過,可最後留給他的,只不過是冷冰冰的記憶,仿佛還在刑堂里殺伐果決地取人性命一樣。

    「當日叛黨來襲,微臣與皇上的對話,太子當時不知,現在也該知曉了。」

    「微臣尋到了解藥,可卻不知能不能救臣妻之命。」

    「也就是這幾日的光景了,她若是能活,我便陪她安度餘生。」

    「她若是......」

    「太子不必再勸,當日微臣想與您結交,也是出於誠。」

    「奈何身在官場,算計與反算計不過是一夕之間。」

    「如今太子穩居東宮,微臣也算是全了當日之約。」

    周煜一直敬佩陳青雲是性情中人,時至今日,他迷茫的心境再次恢復清明。

    陳青雲若是繼續留在朝堂,他雖然不會對陳青雲下手,可到底心裡埋了根刺。

    可陳青雲此番毫無眷戀地準備離開,他卻反而覺得自己從頭到尾都不曾了解過他一樣?

    「罷了,你且安心照顧好你的夫人。」

    「等她徹底痊癒了,就算要走,也該聽聽她的意見才是。」

    「辭官的摺子,本宮先壓下了。」

    周煜說完,伸手拍了拍陳青雲的肩膀,然後輕嘆離去。

    待他走後,陳青雲也匆匆離宮。

    還有三日才能給心慧用藥,日子越近,他反而越是平靜。

    他似乎有些明白,為何心慧在得知自己中毒以後,還能如此悠閒度日。

    因為宮亂,他又浪費了三日的時間。

    他不想再繼續浪費下去了,如今驕陽正好,秋風爽利,正是外出郊遊,喜笑顏開的好時候。

    ......

    周煜回到東宮以後,太子妃林妙音剛剛從龍陽殿回來。

    「父皇如何了?」

    周煜問道,其實心裡也知道不大好了。

    林妙音搖了搖頭,愁然道:「淑妃娘娘照顧得很細心,只不過父皇全身僵硬得厲害,那嘴角一直流涎。」

    「眼睛也渾濁了,渾渾噩噩的,像是陷入了夢魘,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太醫說.......父皇心裡的鬱結太深了,而且難以開解,只怕是.......熬日子罷了。」

    這些周煜都知道。

    父皇自責太深,愧疚太過,痛苦難安,所以才會受不住刺激中風了。

    詹辰那個小人,算計了父皇這麼多年,父皇又曾一心提拔重用詹辰。

    事到如今,父皇又這麼會不憤慨?不怨恨?

    周煜想想自己的父皇,再想想陳青雲,當即握住林妙音的手道:「辛苦你了!」

    林妙音聞言,淡淡地笑道:「我們是夫妻,理應相互扶持,太子不應該說這樣的話。」

    周煜看著林妙音淺淡卻真心的笑容,嘴角也微微上翹。

    林妙音是一個好妻子,溫婉有禮,聰慧豁達。

    當日他被圈禁時,她一言不發便收拾好一切。

    新婚的愉悅尚未散去,他瞬間如墜冰窟。

    可她一句:「就算被圈禁一輩子,妾身也會陪著王爺的。」

    那時,他不記得自己是如何回應的。

    只是恍惚之中,將她扯入懷中,心裡有種滾燙而酸澀的感覺。

    這些日子裡,不僅僅是父皇和詹辰的大起大落,也有他的。

    「是,我們是夫妻。」

    「所以,你日後一定會是皇后。」

    林妙音對當皇后的殊榮並不雀躍,她只是靜靜地望著周煜的眼眸,然後認真道:「縱有一日,太子負了妾身,妾身也不會讓太子為難的。」

    「妾身只望太子千萬不要負了這遼闊的大周江山,負了黃袍加身的自己。」

    周煜只覺一股豪氣沖天,胸腔里響徹著雄鷹展翅般的凌厲。

    他有些激動地握住林妙音的手,然後鄭重地道:「你放心,本宮定不負這大周江山,不負黃袍加身的自己,更加不會負你。」

    林妙音淡然一笑,輕靠在周煜的肩頭。

    可她的眸光卻順著支開的窗戶,看著院外缸里養著的浮蓮。

    漸漸的,她的視線開始恍惚起來,仿佛她看到的不再是一株浮蓮,而是一個搖曳在她心上的人影。

    她曾廢寢忘食地專研那個人的畫技,也學到了那個人非凡的心胸和氣魄。  可這終將成為她心裡的秘密,她不會告訴任何人,她愛的不是他的畫,而是造就那些畫境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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