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七章 誰在利用誰?
2023-10-02 15:52:16 作者: 李三爺
「其實......就算我沒有嫁給賀炯輝,他也不可能娶我的。」
「他心裡有別的女人,就算那個女人已經嫁做人婦,他依舊痴心不悔。」
「可笑我這個頂了他二十年名頭的未婚妻,卻從未多讓他看過一眼。」
張瑩瑩說些話的時候,揚著嘴角,苦澀地笑了起來。
她的眸光,恍恍惚惚的,像是斜陽落在暗影里。
看得見,卻找不到。
虛無得像是把心都捏碎了,那種疼到骨子裡的感覺,讓臨安公主面色驟變,眸光頓時就紅了。
帶著陰狠的嗜血!
「你難道就不恨!」
在張瑩瑩的腳即將邁出臨水軒的時候,臨安公主終於忍不住,出聲了。
張瑩瑩的背影突然一僵,然後戚然地轉過身來。
她苦澀的笑容像是曬乾水分的芙蓉花,枯萎得不成樣子。
當初那個瑩瑩如美玉,裊裊如寒煙的女子,冷傲而明媚。
那時,就算是身為公主的她,也是多有羨慕的。
可沒有想到,今時今日的張瑩瑩,竟然變成了如此低微,仿佛被滂沱大雨摧殘過的嬌花一樣。
此時的臨安公主,早就忘了,是誰一開始就將張瑩瑩害成這個樣子的?
「恨?」
「呵呵,恨如果有用的話,我早就恨毒了他!」
張瑩瑩的眸光很冷,她邪肆地笑了起來,混身上下透著瘋魔一樣的癲狂!
只見她往前一步,然後嗤笑道:「公主可知,那一日春闈,貢院的大門才堪堪關上,我卻在繁華的南街,看到他陪著李心慧在廊檐下慢步而行。」
「我從來不知道,原來他也會不顧男女之防,伸手碰著女人的額頭。」
「甚至於,女人投懷送抱,他也溫柔繾綣。」
「那個時候,我就知道了,他拖了這麼多年都不肯娶我,以後自然也不會。」
「他明知道,和那個女人沒有結果的,可卻寧可做見不得人的姦夫,也從未想過想過要娶我。」
臨安公主手中的羅娟早就扯得變了形,她眸光泛寒,黑滲滲地注視著張瑩瑩,嘴角輕扯,面色沉鬱地道:「你看見蕭鳳天陪著李心慧在南街閒逛?」
「你看到他們舉止親密?」
「你看到他們郎有情,妾有意?」
「既然如此,你為何當時沒有上前痛罵他們一頓,揭開他們醜陋原貌?」
張瑩瑩知道,臨安公主是在懷疑她的用意。
不過......誰讓臨安公主對蕭鳳天的執念比她還強呢?
當初她看到的時候,震驚得無以復加,整個人像是懵了一樣。
更何況,她如今描繪得如此入目三分。
「誰說我沒有的,我看著他們一起上了馬車,二人坐在車內,環手以抱,極盡親密之姿。」
「我帶著人追了上去,奈何慌亂中,馬車急行,我惶然無力。」
「我心有不甘,當即命人守在陳府之外,第二日......他們又共乘一車,去了南街一個隱蔽的小巷幽會。」
「整整一個時辰以後,蕭鳳天親自送她回陳府,洗漱梳妝,重換羅裙,然後他們還一起去了賢王府赴宴。」
「而那一日,公主不也在賢王府?」
何其可嘆,又何其可笑啊?
張瑩瑩悲從心來,可看到面容陰沉,眼眸緊縮,瞳孔漆黑攝人的臨安公主時,卻又冷然揚唇,笑得格外瘮人。
臨安公主想起來了,那一日宴會之後,他還將李心慧送回陳府。
義兄,義妹,相互照料,本也無話可說。
然而,剛剛她登高望遠,蕭鳳天急匆匆地趕來,欲言又止,去而復返。
而李心慧躊躇追去,分明話有叮嚀。
可是在今日,這一場蕭家主持的盛宴下,目的如此明確。
李心慧到底有什麼話,需要去叮嚀蕭鳳天的?
「這種事情,陳青雲難不成一無所覺?」
「還有蕭夫人,難不成就任由他們如此下去?」
「還有你,明知道他們有些勾扯,那幽會的地點可去確認過了,還有那車夫,可控制住了。」
「這李心慧不守婦道,公然勾引自己的義兄,今日還敢出面操辦宴會,簡直齷齪至極。」
「昔日鎮國將軍敢在朝堂嘲諷張大人,今日你何不藉故,奚落於李心慧,撕開她浪蕩醜陋的面目。」
臨安公主長長的睫毛顫抖著,在她的眼帘下,浮現暗沉陰翳的寒影。
此時的她,多想借張瑩瑩的手,親手毀了敢親近蕭鳳天的李心慧。
張瑩瑩眸光如鉤,似嘲非嘲地道:「是我悔婚在先,誰會信我?」
「再則,他軍功赫赫,才德出眾,他若否認,豈不是我自取其辱?」
「蕭府不是魏國公府,當初的情景怎能再現?」
「公主可知我恨不得撕了李心慧的臉,撕了蕭鳳天大義凜然的面,可我一個毫無實權的世子夫人,如何去跟一個領兵打仗,兵權在握的冷麵將軍去斗?」
「更何況那陳青雲將李心慧看得如珠如寶,如何肯讓別人詆毀半分?」
此時的張瑩瑩,展露出來的態度,無非就是她恨,可是她又鬥不過。
這讓早已入了坑的臨安公主勃然大怒。
「他們如此欺人太甚,枉你跟本宮結交多年,竟然連冷然質問的底氣都沒有?」
「這件事你只需要將證據呈上,本宮自會為你做主。」
臨安公主憤然出聲道,絲毫不知道,張瑩瑩等的就是這一句話。
只見張瑩瑩面色悵然,接而隱忍,繼而落淚.......
面色之變,莫過於深受感動,愧難自己。
她很快順勢跪到了臨安公主的腳邊,匍匐在臨安公主的膝面上,然後痛哭流涕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公主心裡還是惦念著我的。」
「公主.......是我對不起你!」
「嗚嗚......公主若還想嫁與賀炯輝,我便自請出家為尼。」
「住口!」臨安公主厭惡地拂開張瑩瑩的親近,她快速地站起身來,仿佛沾染了賀炯輝的名字,是多麼讓人厭惡的事情。
然而就在她起身的瞬間,那腰間的赤金鑲寶石的鏤空香囊隨著裙擺晃動,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張瑩瑩埋頭的眸光陰毒冷戾,聲音似哭,然而面容卻猙獰地笑了起來。
這一跪,香料已換,過程順利得讓她在心裡拍手叫好!
臨安公主抬高下顎,眸光鄙夷而冷然地望著跪在地上,因為沒有依附而跌到的張瑩瑩,冷笑道:「不要再與本宮提他,今生今世,本宮再也不想聽到他的名字。」
「念你當年陪伴本宮的情意,本宮今日再幫你最後一次。」
「今日過後,你也不要再出現在本宮的面前!」
張瑩瑩在心裡啐了一口淤血,覺得自己已經夠能演了,沒有想到,臨安公主竟然比她還更勝一籌。
她不得不承認,這麼多年,她沒有發現臨安公主覬覦蕭鳳天,不算是她做過最蠢的事情。
她做過最蠢的事情,就是不停地在臨安公主的面前,提起蕭鳳天。
那個足以讓京城貴女聞之艷羨的未婚夫。
張瑩瑩小聲地啜泣著,過了好一會,她這才擦乾眼淚,收斂神色,規規矩矩地站到臨安公主的身邊。
「我恨他們,證據也都留著的。」
「不過......只有公主的人出面,才能將那車夫帶進來。」
「再者,那棟宅院的地址也有,只需要派人去將那守院的人抓來,一問便知。」
「不過,未免走路風聲,還需等待人多之時,一擊即中,讓他們從此再無翻身之日。」
張瑩瑩眸色森然,顯然也要將蕭鳳天一同毀去。
沾染義妹,又是朝臣之妻,皇上親封的樂安縣主,便足以讓蕭鳳天在朝堂之上抬不起頭來。
臨安公主臨窗遠眺,這狹窄的臨水軒里,仿佛有著咕咕的熱氣,從她冰冷的心臟里氤氳出來。
只見她眸里的光一暗一明,仿佛已經尋得了其中玄妙之機。
「你將證據全都交付於本宮,此事便不必再管。」
「你如今已為人婦,若是出了牽扯,本宮也保不了你。」
張瑩瑩聽聞臨安公主的決然冷傲的話,垂首點頭,心裡卻嗤笑萬分。
這一場局,她要所有欺辱過她的人,全都付出代價。
而早已將臨安公主了解透徹的她,又怎麼可能不知道臨安公主在想些什麼?
這樣才好,才是她計劃的開始...... 張瑩瑩笑中帶淚,無比感激地看向臨安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