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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難以啟齒的隱情

2023-10-02 15:52:16 作者: 李三爺
    垂花門下的綠蘿鋪滿了花圃,青磚的地面縫隙里隱隱看到冒頭的綠意。

    李心慧跟在小丫鬟的後面,步伐輕快,神色淡然。

    「老爺,陳娘子來了!」

    小丫鬟在門口福身,退至一旁。

    開著的房門隱隱透著一股熱氣,李心慧抬首,只見一個小丫鬟笑道:「陳娘子請進吧!」

    李心慧微微頷首,隨即抬步進去。

    她只認識徐潤澤,其餘的兩位並不認識。

    行禮時,先對著知府大人對面的兩位福身,再對著徐潤澤行一禮。

    「大人,可是飯菜不合口味?」

    徐潤澤再次見到陳娘子,見她面色恬淡,素淨淡雅。

    穿著一身嫩青色的百褶裙配墨綠紋的對襟褙子,盤起的髮髻一絲不苟,顯露得白淨溫婉的臉蛋。

    一雙點漆的眼眸明亮動人,低垂的視線顯露著她長而微翹的睫毛,年紀輕輕,樣貌秀美,可惜竟然守寡了。

    「飯菜很好。」

    徐潤澤說著,指著蕭鳳天道:「這位蕭將軍的母親跟齊夫人交情頗深,他帶禮而來,現在不便拜見齊夫人,勞煩你幫忙帶過去!」

    李心慧聞言,並未抬首看向蕭鳳天,只是對著他遙遙行了一禮道:「蕭將軍若是放心民婦,民婦樂意代勞。」

    蕭鳳天聞言,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小的錦囊放到桌面上:「不是什麼貴重的,你帶給齊夫人以後,勞煩請她給我母親回封書信。」

    李心慧點了點頭,隨即往前從桌面上拿著那個錦囊。

    她靠近時,蕭鳳天的視線落在她白皙的面容上,小巧精緻鼻子,嫣紅的唇瓣仿佛初開的花蕊。

    漂亮的大眼睛明亮清透,卻猶如平靜的湖泊,淡漠寧靜。

    「徐大人說,你跟齊院長家有些淵源?」

    「你丈夫是死在戰場上的?」

    「呃?」

    李心慧抬首,目光有些愕然。

    她幽暗的視線落在蕭鳳天的下顎,哪裡有一道疤痕,刺目得很。

    行軍打仗的將軍,許是看到她有感而發。

    李心慧點了點頭,退到一旁。

    「他叫什麼名字?」

    蕭鳳天問道,西北參加的士兵了成千上萬,他也不知道問這個名字有何意義?

    然而,看著年紀輕輕守寡的小娘子,他的心驀然有些觸動。

    「我丈夫叫陳青山。」

    蕭鳳天的眼眸微眯,收縮的瞳孔閃過一絲異樣。

    「收到撫恤銀子沒有?」

    蕭鳳天追問道。

    景王斜長的眸子閃過一絲疑慮,只見他皺了皺眉,低聲道:「鳳天?」

    蕭鳳天充耳不聞,徑直地看向李心慧。

    刀鋒般的面容如黑雲蔽日,深沉的如海的目光晦暗浮沉。

    李心慧心下一抖,搖了搖頭。

    「小叔說過,收到的。」

    「我守的是望門之寡。」

    蕭鳳天昏暗的眼眸低沉下來,像是深夜死寂氣氛,充滿了暗夜裡無限擴展的危險。

    徐潤澤垂下眼瞼,跳動的眼眸閃過一絲異樣。

    只聽他輕咳一聲,對著李心慧道:「陳娘子先下去吧!」

    李心慧福了福身,轉身離開。

    這時,只見蕭天鳳忽然站起來道:「等等。」

    蕭鳳天從桌子上起來,然後快速地扯下自己隨身所帶的錢袋。

    「給你!」

    蕭鳳天遞給李心慧,高大的身軀擋住了房間裡一半的燭光。

    徐潤澤和景王也連忙站起來,房間的氣氛頓時微妙起來。

    李心慧抬首,只見蕭鳳天目光灼灼地看著她,似乎有些難以啟齒的隱情。

    李心慧垂下眼瞼,搖了搖頭道:「蕭將軍不必如此,參軍者,馬革裹屍,血浴疆場。他不是第一個,亦不會是最後一個。」

    「盼望將軍早日打得勝仗,讓活著的將士們也好早日返鄉。」

    李心慧低下頭,再行一禮。

    她轉身時,蕭鳳天卻將錢袋塞入她的手中。

    粗獷的氣息被壓制著,像是沉悶的天,烏雲蔽日。

    李心慧在原地站著,一時間不知進退。

    「陳娘子拿著吧。」景王出聲,他猜測蕭鳳天必然是想到了什麼往事。

    徐潤澤對著李心慧遙遙地點了點頭,手指微動,示意她下去。

    李心慧頷首,快步離開。

    桌上的炭火已經臨近熄滅,滾沸的湯也只剩下時停時起的汩汩聲。

    明顯察覺到房間裡的氣氛壓抑,徐潤澤便揮手讓房中的丫鬟退去。

    蕭鳳天看著一桌子的美食,想著那血液噴灑在他臉上的潮熱,一時間眼眸暗沉幽深。

    「陳青山身手很好,入營一月便挑入我的帳下做護衛親兵。」

    「玉城峽谷一戰,我們腹背受敵,沙匪和韃靼勾結,我身邊的五十個親兵護衛只剩下兩個。」

    「陳青山替我擋了一刀,脖子都被砍斷了,韃子的彎刀劃傷我的下顎,那個時候我根本分不清是我的血還是他的血?」

    「他看著我,一直看著我,嘴角動著,可什麼都說不出來就閉上了眼!」

    蕭鳳天的眼眸泛起了紅光,似恨,似冷。

    他死去那四十八個親兵護衛,每一個人的名字他都爛熟於心。

    尤其是陳青山,他身上的掛牌是他親自收下來的。

    景王看著蕭鳳天冷肅的面容,輕嘆一聲,伸手拍了拍蕭鳳天的肩膀。

    徐潤澤也面色沉靜,隨即便道:「既然是將軍的親兵護衛,撫恤銀子最少也是五十兩吧?」

    「可浩敏卻說他們叔嫂過得很是艱難。」

    「再說撫恤銀子一向從府衙撥下,我從未得到過手令,當初陳青山的撫恤銀子不過二十兩,抱著一絲僥倖,敏浩還帶著陳青雲親自來府衙找過我查看戶籍名單。」

    「砰」蕭鳳天的拳頭狠狠地砸在了圓木桌上。

    「噼噼啪啪」的聲響雷鳴入耳。

    徐潤澤看向景王,兩人站到一邊,遠離一地狼藉。

    管理撫恤銀兩發放和軍中餉銀的人,貌似是張閣老舉薦的人!

    「走吧,你這個監軍也總算是有點用處了!」蕭鳳天冷嘲,面色陰寒。

    景王的眉頭抖了抖,咽了咽口水道:「現在?」

    蕭鳳天冷戾的目光瞥向景王,冷聲道:「怎麼,你還吃得下?」

    景王搖了搖頭,湯湯水水,碎瓷遍地,自然是吃不下的。

    「那走吧!」蕭鳳天率先大步出去。

    景王對著徐潤澤無奈地皺了皺眉,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照看著點那個陳娘子,以防某人秋後算帳!」

    徐潤澤眼眸清明地點了點頭,隨即道:「那個齊東來要不要……」景王眼眸一亮,當即對著徐潤澤道:「聰明,先送來給他消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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