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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5:48:19 作者: 蘇行歌
有那個她這輩子都不想見到的人。
……
夜裡的時候,春曉又做噩夢了。
夢裡那人隱於黑暗,唯有那聲音在她耳邊,如惡魔的低語:「我向來非良善,想要之物便不擇手段。春曉,是你自投羅網,怪不得我。」
男人的吻細細密密,如天羅地網,而她無處可逃。
絕望與愛欲糾纏,她只覺呼吸都被人掌控,唯有一顆心跳動的異常。
她驟然從床上坐起。
窗外一輪月,清輝落入房中,她擦了一把額頭的汗,綿軟的倒回了床上。
房中落針可聞,她呼吸從急變緩,夢境褪卻了,可那人的面容卻越發清晰了起來。
白無淵。
春曉閉了閉眼,一顆心再次被揪了起來。
她是逃出來的。
被關在那個院子裡將近兩年,終叫她尋了機會逃了出來,白無淵權勢滔天,她不敢在西楚停留,一路狼狽的逃到了北越。
而如今,她逃出來已近一年。
一切都仿佛與過去割裂開來,她改了名字,做回了老本行,重新開始唱戲,搭檔是新的,觀眾是新的,衣食住行都是新的。
她漸漸少去想白無淵,就像是那人只是她曾經做過的一個荒唐的夢境。
直到今日。
只一眼,便叫她瞬間被人抽去了渾身的骨頭。
他怎麼會來?
春曉有一瞬間以為,他是知道了自己的行蹤,可旋即又否認了這個念頭。
第15章 番外五:白無淵x春曉(2)
便是真的知道她在這兒,也不值得他親自找來吧。
畢竟……
當初是他親口所說,她不過是個——玩物而已。
一個用來被解悶的玩意兒,哪裡值得這個位高權重的侍郎大人親自前來?
她自嘲一笑,復又捂住了心口。
那裡跳動的厲害,也疼的厲害。
……
翌日一早,她便病了。
高燒不退,連酒樓也去不得,病懨懨的安排了戲班子的其他人頂上,自己則是靠在床邊,盯著外面的垂柳發呆。
風過,柳葉擺動,她恍惚卻又想起,先前住的那小院裡,也是有一株垂柳的。
那人分明是個惡魔,尋常卻愛披著雅致的皮,賞荷看柳,侍弄竹菊,閒暇時還喜研墨作畫。
他畫的什麼都好看,尤其是她。
春水行波的眼,隨風擺柳的腰,紙上的她風情無限。
可不是風情無限麼,畢竟,那半遮半露的模樣,一眼便瞧出是為勾人畫的。
他第一次拿著那些畫給她看的時候,春曉氣得臉都紅了,直接將畫撕了個粉碎,用盡世間最惡毒的話辱罵他。
可白無淵不氣,不但不氣,反而還笑的如同孩子:「你終於肯與我說話了?」
春曉氣得將人推開,反被他摟到了懷裡,輕聲的哄她:「不逗你了,我畫著玩兒的,你不喜歡,以後便不畫了,好不好?嗯?」
他一邊說一邊親她,春曉眼圈都紅了,指著他罵:「下作,混帳!」
他倒是都認的乾脆:「我混帳,我下作,可……」
他話鋒一轉,又問:「你不也是喜歡的?昨夜裡,你可是求了我的。」
後面的話,便越發的不像話了。
春曉閉了閉眼,試圖將那些淫亂不堪的畫面從腦海里趕出去,可那些過往反倒越發清晰了起來。
她是喜歡的。
即便她不想承認,可白無淵精於此道,他將她困在狹小的院落里,將她變成了他專屬的禁臠。
她什麼都沒有了,只有他。
從一開始的厭惡噁心,到後來的日漸沉淪,有時春曉甚至恍惚會想,算了。
她逃不掉,那便順從吧,順從於他,就這樣糾纏一生,直到哪日閉了眼,這一生也就算是熬過去了。
於是她開始學著順從他,適應他。
起先他是懷疑的,他不斷地試探她,試圖想要鬧清楚她是想耍什麼花樣。
直到他發現,她是真心的。
像是廢墟里重新開出的花,白無淵狂喜之下,又變得小心翼翼了起來。
那段時間,她過了最如意的一段日子。
他開始學著如何做一個夫君,恨不能將眼見得一切都堆到她的面前,甚至開始暢想與她的未來。
夫君、孩子,家。
多麼遙遠,卻又多麼溫馨的詞。
她渴望有一個家,從小時候的顛沛流離起,她便渴望。
而現在,這個男人許諾了她。
也是那時候起,她才真的開始放下心結,想要接納他。
興許,那些她所缺失的,他真的能夠給他。
然而……
她卻聽到了他的話。
那日她原是想給他一個驚喜的,所以她甩開了侍從們,繞路去了刑部。
不想卻聽到了他與同僚的對話:「什麼金屋藏嬌,文兄也不想想,若真的是嬌,至於被藏起來麼?不過是個玩意兒罷了,上不得台面。」
她這才知道,原來,她在他的眼裡只是一個,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兒!
「家」那個字,一瞬間支離破碎,從她的心口生生的剜了出來。
也是,她怎麼配?
……
這一場病,春曉纏綿了半個月才好。
公主大婚在即,整個朔方城都熱鬧無比,唯有春曉這裡,像是一個世外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