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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5:48:19 作者: 蘇行歌
但這會兒,皇帝倒是不生氣了,甚至那麼點不耐煩中,還能看出些許的平復。
這畫面十分罕見,王順卻不敢多言,出門時將門再次和上,自己則是乖覺的守在殿外。
王順出去後,趙凰歌看著皇帝趙顯垣,繼續方才未完的話:「皇兄覺得,這法子如何?」
聽得她開口,皇帝卻是伸出手來,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感受著一顆頭幾乎要炸開的疼痛,輕緩道:「朕將人都招來了,難道還能不同意麼?」
事實上,皇帝現下真有一種不管不顧的衝動,從趙凰歌與他說了前因後果,他便恨不得將赫連家的人給誅之而後快。
幾十條性命,還都是學子們,在未來很可能會成為朝堂新的中流砥柱的人。
就這麼斷送在了赫連家的手中,斷送在他們的一己之私裡面!
但那想法不過是在腦海里過了一瞬,他盯著桌案上的資料看了許久,連青筋都爆了出來。
那裡面的每一個名字後面都對應了幾句文章,皆是那學子生前所做。
趙凰歌用這種方式,明晃晃的告訴他,死掉的都是什麼樣的人。
這樣的刺激,讓皇帝在暴怒之後,卻迅速的平靜了下來,再問了趙凰歌的意思之後,他便宣召了官員前來。
而這其間,他則是將趙凰歌的打算問了個清清楚楚。
但現下這話,卻到底帶了幾分不滿出來。
趙凰歌心知肚明這是為何。
她此舉,將所有事情都擺在了明面上,可也無異於明晃晃的告訴眾人,皇帝有多傻。
他得是多麼的昏庸,才會被人給蒙在鼓裡。
即便那些事兒是他們做的,但這麼不留情麵攤開來的趙凰歌,也讓皇帝生了些微的不滿。
趙凰歌垂眸,先告了罪:「皇兄,事關重大,此番丟了皇室的臉面,待事情了了,您再罰我可好?」
她這麼低眉順眼的任憑處置,反倒是讓皇帝說不出重話來。
他擺了擺手,沉聲道:「朕沒有怪你,朕在怪自己。」
在位這些年,趙顯垣自認他是兢兢業業,一日都未曾敢有過放鬆的時候,可為何時局還是成了這般黑暗混亂呢?
說到底,還是因為他不夠好。
念及此,他的眉眼越發有些陰鬱,卻聽得趙凰歌正色道:「不,皇兄做的足夠好了,如今這局面,是因為朝中奸佞作祟。唯有除去他們,才能還北越一片朗朗晴天。」
這也是她一直在努力的事情。
小姑娘眉眼堅定,皇帝下意識看向她,待得看到她眼中的篤定之後,卻不知怎的,莫名有些自慚形穢。
這樣的她,才像是父皇的孩子。
皇帝心中過了想法,輕聲道:「阿阮,朕沒有看錯你。」
有她開路,這江山,大抵是穩了。
趙凰歌並不知他的潛台詞,此時聽得皇帝這話,下意識道:「我總不能辜負兄長所託的。」
且不說她也是趙家兒女,單說兄長待她這般好,就不容許她袖手旁觀。
況且,她也做不到龜縮一旁,任由奸佞猖狂。
說這話時,她的眉眼裡帶著孺慕,皇帝的手攥了攥,復又鬆開,應聲:「朕知你心。」
他說到這兒,復又站起身,沉聲道:「王順,將國師他們請進來吧。」
方才來的不止是趙凰歌一個,但進來的只有她,蕭景辰與兵馬司的人,此刻都在外面候著呢。
得了皇帝這話,王順隔著門應了,便過去傳召去了。
皇帝則是看向趙凰歌道:「你先去裡間等著,朕傳召他們進來。」
趙凰歌知道他這是要讓自己避嫌,因輕聲答應,轉身去了內室。
裡間不大,隔著那屏風,可影影綽綽的看到外面的情形,她就坐在裡間的椅子上,聽著那些腳步聲雜亂的進來,而後又輕聲請安:「臣等叩見皇上,吾皇萬歲——」
不管心裡藏著什麼妖魔鬼怪,在面兒上寫著的,倒是清一色的「忠君愛國」。
趙凰歌垂眸譏諷,聽得皇帝與他們寒暄,卻又話題一拐,直接到了正題上:「今日叫諸位愛卿前來,為著一樁事兒——兵馬司上了一封摺子,王順,你念給他們聽。」
來之前,趙凰歌已經寫好了奏摺,冠冕堂皇的話寫了一堆,以最文明的方式,將最血淋淋的事實講了出來,末了還附帶著樁樁件件的罪證,讓人看了恨不能直接將赫連家抄家滅門。
自然,這奏摺是以兵馬司的名義上的,而非她本人。
王順應聲,將那奏摺念了,便見先前還閒適的眾人,瞬間神情各異。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他們都不傻,自然也聽得出來,這奏摺里的罪名,都被貼出了證據。
皇上這哪兒是讓他們聽呢,分明是要拿這來敲打他們呢。
一時之間,眾人都安靜下來,唯有丞相錢州先出列,問道:「皇上,不知老臣可否看一看兵馬司所呈奏的證據?」
他為三公之一,朝堂之事,原就是要先與他們商議的。
只是今日皇帝打了眾人一個措手不及,身為丞相的錢州,也沒了心理準備。
皇帝自然不會反對,揮了揮手,示意王順將東西都遞了過去。
錢州看時,其他朝臣的餘光也都落在那上面。
待得看到最後,三公皆變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