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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5:48:19 作者: 蘇行歌
    這話說的輕佻,若非大庭廣眾之下,趙凰歌勢必得給他一腳。

    如今卻只能攏了攏衣袖,轉過了身去。

    唐無憂還要說什麼,便聽得不遠處傳來的樂聲,旋即也隨著站定了身子。

    鴻臚寺引儀仗隊先行,冷風夾雜著樂聲掠過耳側,蕭景辰在眾人之首,經過她面前的時候,腳步未停。

    那一刻,趙凰歌清晰的嗅到了屬於男人身上清冷的佛香。

    她目不斜視,只是攥住了袖口。

    這天的確冷了。

    待得儀仗隊過後,才有內侍監將金鑾殿大門打開,厚重的大門被齊齊推開,宮燈照亮了腳下的路,也照亮了殿內的情形。

    這是趙凰歌今生第一次真正的踏足金鑾殿。

    盤龍玉柱矗立在兩側,合抱的柱子上有龍盤旋其間,與房梁頂棚相接,頂棚繪製著真龍,恍惚間似乎頭上不是房頂,而是雲霄。

    正中懸著一塊牌匾,牌匾上寫著「正大光明」四個字。

    龍椅上空無一人,趙顯垣還未到來。

    朝臣們齊齊入內,在兩側站定,分開一條道路來。

    這之後,才聽得內侍監尖銳的聲音響起:「皇上駕到——」

    那聲音層層的傳下去,文武百官瞬間便齊刷刷的跪了一地。

    趙凰歌跪在首位,眉眼低垂,餘光看到金鑾殿一側,有一雙走過去的明黃色靴子。

    趙顯垣在位置上站定,方才抬手道:「眾位愛卿平身。」

    朝臣們紛紛行禮謝恩,各自起身後,理了理衣袖。

    蕭景辰站在一側,與趙凰歌同為百官之先,位置卻全然不同。

    他乃是國師,超脫與百官之外,既是方外之人,又是皇室座上賓。

    甚至皇帝下手的左側,還擺著一把椅子,那是獨屬於蕭景辰的。

    他雖站在百官之前,卻是在最側,未曾擋住一位官員,以示謙卑。

    而趙凰歌則不同。

    她身份地位皆為首,在百官前為君,在趙顯垣前為臣,一人之下的尊崇地位,讓她站定的位置也格外尊崇。

    不過,今日頭一次上朝的趙凰歌,就像是一隻地位尊崇的吉祥物。

    從開始之後,她站在那裡一句話都未曾說過。

    自鴻臚寺回稟各自問安覲見的摺子開始,到各個大臣匯報事宜,趙凰歌始終站在原地,偶爾站的累了,腳便在裙子下面微不可查的動彈一下。

    之後,再繼續站定。

    今日朝會並無什麼重要事宜,至少聽在趙凰歌耳朵里是沒有的,她留了一隻耳朵聽他們說話,另外一隻則隨著眼角的餘光,去盯著蕭景辰。

    他脊背挺直,宮燈打著旋兒,光芒散在他身上,將男人的身影拉長,是清瘦的。

    趙凰歌沒來由想起那夜所見,其實他半分都不清瘦,寬大的佛衣遮掩了他的身材,也將那完美的比例掩的一乾二淨。

    她掐了掐指尖,迫使自己收回了亂七八糟的思緒,便聽得皇帝看向她,問道:「河陽,你如何看?」

    這話一出,趙凰歌驟然抬頭,一臉茫然的看過去。

    蕭景辰偏頭看了看她。

    少女這模樣,像極了學堂里不專心聽講卻被夫子抓包的小孩子。

    她自己倒是不覺得,一瞬間恢復清明,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出列的朝臣,見所出的是吏部的人,心裡倒是略微有了些數兒。

    「朝堂之事,臣妹才開始了解,不敢妄言。」

    她這話說的滑不溜秋,皇帝縱然知道她是在渾水摸魚,也沒有多說什麼,只睨著她,道:「無妨,吏部所報之人,皆是各地任期滿且考核優良之臣,你不知道朝堂之事,總知道人品優劣吧。」

    第176章 朝堂交鋒

    他這話與趙凰歌所猜測的事情相差無幾,趙凰歌心下越發定了下來,因溫聲道:「吏部考核歷來公允,各地任期滿的官員,若調入京中,原也該由此來決定。只是臣妹倒有另外一個建議,學子中若有大才,也可一併納入擇選標準,以示天恩浩蕩,朝廷公允。」

    這話一出,朝臣的臉色,倒有一多半變了變。

    誰能想到,先前還在摸魚偷懶的趙凰歌,一開口便語出驚人。

    方才吏部官員回稟,道是先前因慕容家而起的風波里,留下了十幾個空缺。

    各個派係為此暗中拔河了許久,好容易到如今有了結果,由著吏部呈上去。

    誰知皇帝卻未曾下結論,先將這問題拋給了趙凰歌。

    北越選拔人才與西楚不大相同,北越的大臣們,多半還是舉薦制。雖說科舉存在,可由著科舉選拔上來的人才,大多數都是在清水衙門裡。

    世家勢力盤根錯節,從太祖皇帝開國到現在,北越一直都默認著,重要位置須有貴族們把持。

    科舉制度延續的是前朝的,可實際上因它而留下來的人才,並不入權貴們的眼。

    趙凰歌現下開了口,便先有人出列,反駁道:「公主,這般建議不妥。且不說學子們並無經驗,單說他們未曾學過知人善用,若真靠著偷奸耍滑上了位,屆時害苦的還是百姓。自然,您也是一片好心,只是您年歲尚幼,不知這其中的輕重也是有的,還望您與皇上三思。」

    趙凰歌看過去,見那人是個年約五十開外的男子,話說的恭敬,可惜那神情卻帶著不屑。

    她無聲笑了笑,也不與人爭辯,只道:「皇兄,臣妹只是提個建議罷了,不過方才這位大人有句話,臣妹覺得不對。既是我北越選拔出來的人才,又是經了皇兄您親自考較過,怎麼會是偷奸耍滑之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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