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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5:48:19 作者: 蘇行歌
    她哭過笑過,現下又安靜了下來。

    秋風涼爽,吹進馬車,空氣里都帶著食物的香氣。

    春種秋收,萬物在這時候都結了果子,道路兩側的果樹氣息馥郁,也讓蕭景辰終於意識到了什麼。

    她要去的地方……

    竟然是這裡。

    為皇室所建造,為忠臣死後亡魂之所,鎮國陵園。

    這是北越皇室專為那些死後無後代奉養的忠臣良將所建造,比如,宋輝。

    他目光沉凝,不自覺的坐直了身體,借著那被挑開的車窗,往外看去。

    兩側果樹蒼蒼,其間還夾雜著不知名的花,開的漫山遍野,到處都是生機勃勃。

    而這樣的一片地方,埋葬著的都是北越的英魂。

    蕭景辰神情一動,可還不等他說話,便見趙凰歌再次開口。

    只是不同於方才的逗弄,這一次,她臉上滿是鄭重:「勞煩國師送了本宮一程,便到這兒吧,國師請回。」

    她說著,便起身下了馬車,不想蕭景辰卻也跟著下來了。

    風拂過面,帶著微涼舒爽的氣息。

    蕭景辰的聲音,也柔和了下來:「貧僧也去祭奠。」

    聞言,趙凰歌詫異的看了他一眼,她倒是不意外蕭景辰看出自己的目的地,只是沒想到,他居然會說出這話來。

    趙凰歌才想說什麼,便聽得蕭景辰又道:「只這一輛馬車。」

    他這話一出,趙凰歌便明白了。

    出門的時候,她的確是蹭了蕭景辰的馬車,但那不過是為了達成目的的權宜之計。

    事實上,現在只要她發了信號彈,便會有人來接自己。

    趙凰歌頓了頓,不知想到了什麼,要說出口的話,便又再次拐了彎。

    她說:「好啊。」

    馬車停留的地方,是在陵園的入口,但此處於墳塋還有半刻鐘的路要走。

    因怕馬車聲驚擾了英靈,她只讓車夫等人在外面候著,自己則是拎著一壇好酒,逕自往陵園內走去。

    風過,吹起黃沙,趙凰歌看著兩側鎮守的獸,目光次第看過去,眼眶也微微泛紅。

    前世里,她曾無數次的來過這裡,不同於現在,那時候,這裡埋葬的皆是北越的忠魂。

    而現在,這裡大多數還空著。

    空著好啊,空著,未來才有希望。

    重生之後,趙凰歌有無數次的感激自己可以重來一次的機會,雖也有過數次想要退縮的時候,可每每看到這樣的情形,都會覺得,她得堅持。

    她的命運可以重蹈覆轍,可那些忠臣良將的命運,不可重蹈覆轍。

    蕭景辰隨著她的步伐前行,不知怎的,總覺得從她的步子裡,瞧出些濃郁的悲傷來。

    他定了定神,將那莫名的情緒從腦海中丟了出來,神情淡漠的與她一起站在了一處墳塋之前。

    那是宋輝的墓。

    先前皇帝下旨,給宋輝封了個忠勇伯的名號,也讓他以伯爺的規格在此地下葬。

    可眼下這墓碑修葺的再好,也無法更改他已然死亡的事實。

    雖公道終將到來,卻到底是遲了一步。

    看守墳塋的將士送來了紙錢與香,趙凰歌點頭道謝,自己將之點燃,先拜了拜,而後鄭重的將香插在了爐子裡。

    只是那手,卻有些抖。

    面對呂昭和的牌位時,趙凰歌尚且還能冷靜,可現下站在宋輝的墓碑前,她心中卻被巨大的悲傷給覆蓋。

    宋輝死了,他家人也死了。

    不同於呂昭和尚且有後代,宋家卻是什麼人都沒了。

    可憐他忠骨一個,到頭來只落得一個孤墳。

    趙凰歌無聲的嘆了口氣,蹲下身來,將帶來的酒給他灑在了墓碑之前:「也不知你愛喝什麼,本宮隨意帶了些,你莫要嫌棄。」

    她一點點的將酒撒下來,一旁的蕭景辰看著這一幕,卻將酒壺接了過來。

    而後,在趙凰歌不解的神情中,解釋道:「貧僧也為伯爺倒一盞酒。」

    見蕭景辰這動作,趙凰歌詫異一瞬,而後自嘲:「國師,覺得不覺得我們這樣,很虛偽?」

    她這話問的尖銳,蕭景辰神情卻依舊溫和:「公主為何這樣覺得?」

    趙凰歌捏了捏指尖,右手拇指摩挲著食指的指節一側,復又輕輕地掐了掐,神情悠遠道:「他死之前,本宮從不知朝中有一個叫宋輝的官員。」

    她知道宋輝,是從他死後開始的。

    知道他拼命保下一份證物,知道他捲入了私兵一案,知道他全家都因此而喪命。

    過去的一個月,滿城風雨未曾止歇,就連已經死掉的宋輝,也曾為眾矢之的。

    他被污衊,被栽贓,被潑了一盆名為「賄賂官員」的髒水。

    而現在,這盆髒水被擦拭了乾乾淨淨,還原出來一個叫宋輝的本來面目來。

    第120章 你本心是什麼?

    宋輝這個人,如外人口中所說一樣,是個書呆子,可這個書呆子,卻有一根寧折不彎的脊樑。

    他本可以裝聾作啞,卻在發現端倪之時,選擇了調查。

    哪怕,危機四伏。

    早在她將白家坡炸了之前,宋輝便已經開始調查私兵一案了。

    而她將白家坡炸了之後,那件事便徹底的被推到了明面上。

    事實上,皇帝下旨命令刑部調查的時候,並不是白鴻飛隨意將這個棘手的案子推給了宋輝,而是他自己爭取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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