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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5:48:19 作者: 蘇行歌
念及此,她復又笑道:「兵部需要人才,還望呂大人上任後,能繼承父之志向。」
她話里的提點,讓呂頌正色:「自然。」
兵部是慕容家的地盤,此番慕容家受了重創,短時間內雖然不會再出手,可日後卻是個雷。
呂頌進了兵部,所面臨的情境雖然會比父親好一些,卻並不會好太多。
以後的路,的確是會難走。
可他向來不怕難。
眼見呂頌這般態度,趙凰歌心裡越發踏實了下來。
……
臨走之前,趙凰歌去了一趟呂家祠堂。
那祠堂是搬進來之後新辟的院落,內中燭火長明,擺放著呂家的先賢。
最前面的那個,便是呂昭和的牌位。
趙凰歌神情肅穆,從錦心手中接了香,先拜了拜,這才鄭重的插在了香爐之內。
煙霧裊裊升騰,也模糊了視線里的牌位。
趙凰歌無聲嘆了口氣,又將身上的荷包解了下來。
那裡面,裝著一包銀針茶。
呂纖容起先在一側看著她,這會兒見她手中的東西,怔了怔,瞬間紅了眼。
卻聽趙凰歌輕笑:「呂大人,給您帶了包茶,黃泉之下您記得喝。」
她將那茶葉投入眼前的火盆中,望著那火舌一點點將茶葉燃燒殆盡,眉眼也添了冷厲:「放心,這事兒沒完呢,終有一日,本宮會讓那人去下面跪著,看您喝茶。」
呂纖容掩嘴,無聲的落了淚,趙凰歌倒是還在笑著。
可那笑容里的寒意,卻叫人有些冷。
蕭景辰就站在一旁,他捻著佛珠無聲念經,卻在看到趙凰歌的眼神後,動作微微一頓。
分明這樣的神情不該出現在他臉上,可不知為何,他卻恍惚生了一種——她原該如此的情緒。
恩怨分明,睚眥必報。
卻又對良善之人,傾力庇佑。
……
走的時候,呂家人將他們送到了大門外。
趙凰歌臨走前,見呂纖容眼圈泛紅,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笑道:「不必捨不得本宮,來日咱們有的是機會見面呢。」
她說到這兒,又低了聲音道:「前提是,你得好好兒活著。」
這話一出,呂纖容驟然瞪大了眸子。
然而趙凰歌已經上了馬車。
直到馬車遠去,化作黑影再不看見,呂頌這才收回目光,溫聲道:「外面風大,回房吧。」
呂纖容木然的點頭,與哥哥行了禮,自顧回了房。
不想才進門,身後卻傳來關門聲。
是呂纖鶯。
「小姐……」
她的聲音響起,呂纖容驟然回神兒,抿唇道:「你又叫錯了。姐姐。」
這一次,呂纖鶯卻沒有應她這話,只是走過來,拿帕子輕輕替她將臉上的淚擦了,低聲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事實上,自從知曉真相之後,呂纖鶯便有些克制不住的戾氣與茫然。
她不懂那些權衡利弊,卻知道有怨報怨有仇報仇。
呂家沉冤昭雪不假,可是罪魁禍首,還活著。
念及此,她復又抬眼,看向呂纖容:「但是小姐,你不能做傻事。」
沒有人比她更了解呂纖容,在知道皇帝不能替她主持公道,將兇手繩之以法的時候,呂纖容必然想好了另外一條路。
她也恨,可她知道,得活著,才有希望。
呂纖容無聲的看她,張了張口,到底是伸出手來,抱住了呂纖鶯:「我不做傻事。」
從知道慕容忠完好無損之後,她心裡的恨意便克制不住了。
可她更知道,不管是長公主還是國師,都已經盡力了。
皇帝在想什麼,她心知肚明,所以她更知道,這件事在皇帝那裡,已經翻篇了。
家人回來,父親平反,鶯歌也被救了出來。
似乎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而去。
可呂纖容心中壓著一塊石頭,那塊石頭,名為仇恨。
這些時日,她甚至已然計劃好了,要如何將慕容忠殺掉。
但趙凰歌只一句話,便讓她崩潰了。
她知道自己心裡的恨意,知道自己的無可紓解,甚至,猜到了她想要做什麼。
但趙凰歌什麼都沒說,只告訴她:「來日方長。」
呂纖容突然便繃不住了。
在趙凰歌將銀針茶燒給她父親的時候,呂纖容尚且還可以忍受。
可現下在沒有外人,只有她跟呂纖鶯的小房間裡,她卻再也繃不住了。
眼見得呂纖容抱著自己哭的聲嘶力竭,呂纖鶯也無聲的紅了眼眶。
她回抱著對方,手指撫著呂纖容的後背,輕聲哄道:「小姐別怕,還有我在呢。」
當年她肯為了呂纖容豁出性命去,現在依舊如此。
從生來,到死亡。
她永不背叛。
……
直到馬車走出了兩條街,蕭景辰才察覺出不對來。
「這不是回宮的路。」
聽得蕭景辰詢問,趙凰歌無聲的笑:「本宮要去個地方,勞煩國師送我一程。」
她說完這話,便閉口不言。
分明她眼中笑意是不斷的,可蕭景辰在這一刻,依舊清晰的感知到了她的悲傷。
像是被什麼籠罩著,讓她整個人看起來都有些陰鬱。
蕭景辰捏了捏佛珠,卻是輕輕開口:「人離難,難離身,一切災殃化為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