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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5:48:19 作者: 蘇行歌
    他到底是肉體凡胎,那一刀捅在心口,縱然只是割破了皮肉刺進去半分,可能撐到現在沒倒下,已然是極限了。

    趙凰歌今日大起大落,看著蕭景辰被人抬走的時候,那一瞬間竟生出恍惚的悲哀來。

    心口像是有些不受自己控制,她卻不知緣由為何。

    皇帝已然回去了,臨走之前,特意囑咐趙凰歌:「宴會要到晚上才開始,你累了一日,先回去休息吧。晚些時候,朕著人喚你。」

    得了皇帝這話,趙凰歌應諾,眼見得皇帝離開,卻依舊站在原地。

    文武百官都散了,臨走前,那些窺探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帶著或探究或惡意。

    綿蕪等人早已圍了上來,見她不動彈,扶著她關切道:「公主可是累了,老奴送您回去休息吧。」

    趙凰歌無聲的點頭,卻仍舊看著眼前的一切。

    僧人們已經開始撤下那些祭祀之物,忙亂里也帶著井然有序。

    她的目光落在符文結成的陣法上,張了張口,卻只覺得喉頭一甜,整個人都向後栽倒。

    意識的最後一刻,是眾人焦灼的呼喚:「公主……」

    ……

    趙凰歌知道,自己這是在做夢呢。

    夢境大抵比先前的幻覺高級一些,她像是一個貿然闖入的外來客,每一腳踩在祥雲似的地面上,都帶著不真實感。

    金光所至,也有墨色纏繞。

    這裡每一處都被符咒圍繞著,可她卻能自在穿梭,大抵因著是魂魄在其中走過,所以她甚至可以看到紅線過了自己掌心的顏色。

    直到,她再次站到了那人的面前。

    她便再也前行不得。

    趙凰歌歪了歪頭,看了一眼來時的路,心中卻有些恍惚。

    原來,這些白光與佛光並非無窮無盡的,終點,是蕭景辰。

    鮮血自他胸膛蔓延下來,匯聚成一條溪流,源源不斷的流淌到了一張符文上。

    若仔細看去,可以發現,那符文……是一個人形。

    那種被人抓住心臟的感覺又來了,趙凰歌有些喘不過氣兒,卻見男人睜開了眸子。

    而他目光所至,是她。

    趙凰歌不知怎的,驟然有些心虛,試圖想要避開,卻見男人已然開了口:「你來了。」

    她身形一僵,下意識的問道:「你,看的見我?」

    趙凰歌既惶然又詫異。

    倒是沒有半分畏懼。

    分明,眼前人已然變得人不人鬼不鬼,較尋常模樣更陰森可怖。

    蕭景辰彎唇,試圖勾勒笑意,可那凹陷下去的臉頰,卻讓那笑容都變得慘澹了。

    他說:「對你不住。」

    第98章 改天換地,再得新生

    趙凰歌驟然從床上坐起了身。

    黃昏時分,斜陽盡染天幕。

    夕陽照進房中,水磨方磚上似是鋪了一層血跡。

    趙凰歌捂著心口,不斷地喘著粗氣,只覺得自己的一顆心都要從喉嚨里蹦出來似的。

    秋風陣陣,混合著松柏與佛香,也讓她的心跳,漸漸地回籠。

    她近乎倉惶的打量著周遭,在真切的意識到自己還活著時,方才微不可查的鬆了一口氣。

    下一刻,她虛脫似的靠在床頭,將渾身力道都卸了下來,緩緩地伸出手,抹去了一頭的虛汗。

    可這樣舒適的半躺著,卻又讓她不可抑制的回想起那個夢來。

    如果,那算是一個夢的話。

    男人的話言猶在耳:「若得重塑輪迴,願可撥雲見日,改天換地,再得新生。」

    蕭景辰的聲音,便是化成了骨灰,趙凰歌也分辨的清楚。

    可她從未聽過他用那樣的口氣說話。

    像是……

    帶著無盡的懺悔,與決絕。

    趙凰歌捂著心口,感受著漸漸緩慢下來的心跳,眉心也隨著皺了起來。

    自從昨夜開始,她先是腦子裡起了幻象,現下則是徹底的陷入了幻境的夢裡。

    無緣無故的,她不會做那樣的夢,除非,是蕭景辰做了手腳。

    難不成,這個夢境,是他做出來的局?

    趙凰歌眯了眯眼,卻又覺得不大對勁兒。

    若真的是夢境,那他的那些話,又是什麼意思。

    還有蕭景辰的模樣,分明比前世里的模樣還要蒼老許多。

    要真的是今生的蕭景辰所為,難不成他也與自己一樣,有了前世的記憶?

    可,那就更不對了。

    他如果也與自己一樣是重生的,又怎麼可能被她乖乖算計。

    趙凰歌有些想不通,可腦子裡卻控制不住的回想夢境裡的情形。

    尤其是,夢境的最後。

    是蕭景辰把所有心頭血都流到了一個符文上,而那個人形符文上,刻著的是她的生辰八字。

    只是想著這個場景,趙凰歌的眸子便瞬間瞪大,死死地抵著自己的心口。

    北越有秘法,可得重生。

    ——「國師,這世上當真有死而復生法門麼?」

    ——「無。」

    ——「可本宮看經書上寫的,難不成佛也會騙人……哎,你奪經書幹什麼!這又不是本宮翻出來的,是祈年……喂,禿驢!」

    ——「……無。」

    男人像是忍無可忍,拿著經書便走,那之後整整半個月,哪怕在御書房遇見,都沒有與她說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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