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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5:48:19 作者: 蘇行歌
那人見狀,方才輕聲回稟了起來,待得說完後,又道:「現下都走了,只是瞧著劍拔弩張的,不大好。」
他下了結論,倒是讓皇帝成功的停了停筆。
那一本奏摺已經被批閱完,皇帝將批好的奏摺放在一旁,拿狼毫筆沾了沾墨汁,又翻開了新奏摺,卻遲遲的沒有下筆,而是自言自語道:「已經如此不和了?」
皇帝的話,並沒有人回答。
自然,皇帝也不需要人回答,又擺了擺手,道:「行了,你先下去吧。」
那人聞言,再次行了禮,無聲的退出了殿。
皇帝看了眼那奏摺,卻什麼都沒看進去,索性直接將奏摺和上,又將筆放在了筆架上,自己則是伸出手來,捏了捏山根。
大抵是看的久了,連眼睛都酸澀疼痛,這般捏了一會兒,非但沒有好轉,反而覺得那疼痛愈演愈烈。
皇帝直接靠在龍椅上,閉了一會兒眼,才輕聲道:「倒也是好事。」
室內無人,這話他也並非說與旁人聽的。
再睜眼時,便見皇帝眼中的疲倦不再,取而代之的,則是若有所思。
方才閉眼的時候,他竟然沒來由的想起了趙凰歌的臉。
因著年歲尚小,臉上還帶著稚嫩。
可是在談論政事的時候,卻是與年齡絲毫不符合的沉穩。
這樣的趙凰歌……
他還是第一次見。
皇帝無聲的嘆了口氣,目光又落在了那一張被自己折起來放好的名單上。
那是趙凰歌寫的。
內中每一個人,都彼此制衡,卻又安排的恰到好處。
偌大的御書房內落針可聞,除卻皇帝輕微的呼吸之外,再無其他聲響。
良久,才聽得男人囈語般的低喃:「阿阮啊,的確長大了。」
那聲音格外輕飄,風一吹,就散了。
第49章 杖責絳珠
趙凰歌一路急行,待得回宮後,進了亮如白晝的棲梧宮內殿,再想起來自己方才那近乎幼稚的舉措,不由得又有些失笑。
錦心在她身後追了一路,先前也不敢叫她,待得進了殿內後,瞧見她神情里的表情不像是在生氣,這才小心翼翼的笑道:「公主把燈籠給奴婢吧,奴婢去熄了它。」
趙凰歌這才發現,自己手中還拎著燈籠呢,她搖了搖頭,將燈籠遞了過去,又見她一身風霜狼狽的模樣,問道:「本宮不是讓你先回來了麼?」
她倒是吩咐了這話,可錦心哪裡敢真的拋下她一個人先回來?
「奴婢只遠遠的跟著,並未聽到公主與人交談的內容。」
錦心低眉順眼的懂事兒,趙凰歌則是無奈的笑道:「沒問你這個,夜間風大,罷了,你也下去安置了吧。」
見她沒有生氣,錦心這才笑著應了,行禮後,拎著燈籠出了殿門。
眼下時候還早,趙凰歌毫無困意,索性便去了外殿,也不叫人研墨,自己研磨好了,開始抄寫經書。
上次嚴華寺內,長明殿著火之事,與她脫不了關係。為了栽贓陷害一個蕭景辰,把給先祖們供奉的長明殿都燒了,這事兒古往今來怕也只有她趙凰歌一個人幹的出來。
先祖們大抵是大度,到現在連一個託夢罵她的都沒有。
可沒有歸沒有,這些時日,趙凰歌日日抄寫經書供奉在先祖牌位前,也是拿著自己為數不多的愧疚心,給先祖們請罪呢。
只是今日這經書不過才抄寫了片刻,她便寫不下去了。
宮人們都在外面候著,殿內唯有她一個人。
穿堂風吹過,角落的香龕里燃著馥郁的龍涎香,讓她的眉心也微微的蹙了起來。
方才只顧得與蕭景辰鬥法,可現下獨處下來,她卻又不自覺的想起了皇兄的話。
想他交代遺言一般的囑託,更想他對蕭景辰輕描淡寫的態度。
她寫不下去,索性將筆擱在了一旁,將抄寫了一半的經文推到一旁,自己趴在了桌案上。
眼前墨香與殿內薰香混合著充斥鼻端,她思緒卻早已魂飛天外。
說實話,其實她最開始知道要被接出嚴華寺之後,存的打算便是要去東皇宮的。
公主大典未曾舉行,她的箴言還未被公之於眾,這個隱藏的禍患,必須得趕在生辰之前除掉。
而去東皇宮,不管是找蕭景辰的破綻對他予以致命一擊、還是破解箴言的雷,都是最好的選擇。
可因著她才害了蕭景辰,若是由著自己提出來,必然會讓皇帝懷疑。畢竟,哪有人前腳才被輕薄了,後腳就上趕著過去的?
所以她一直在想辦法。
原本想要借著太后或者皇后的嘴,但她萬萬沒有想到,卻是皇帝自己說了這話。
在他知道蕭景辰「輕薄」過她之後,卻還以誤會為由,將她送到東皇宮。
甚至今夜,還刻意讓蕭景辰與她見了面。
這太匪夷所思了。
他們之間隔了十多年的時光,趙凰歌每每想起來趙顯垣的時候,只有那模糊了的關心與愛護。
毫無疑問,他是極為護著自己的,可正是因此,才越讓趙凰歌有些難以接受。
他怎麼能這麼做?
可他就是這麼做了。
不但如此,還明晃晃的告訴她,待得百年後,蕭景辰將為帝師。
趙杞年是個小白眼狼,再加上一個狼子野心的蕭景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