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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5:48:19 作者: 蘇行歌
    喜的是,後來十年裡,每次撐不下去都只能靠午夜夢回才能見到的人,如今真真切切的站在自己面洽。

    悲的是,便是見一次又怎麼樣呢,油盡燈枯無可醫治,這是既定的事實。

    在嚴華寺里,她不知問了院判多少遍,回宮之後,她又傳召了其他的院判。

    得到的結果雖然是隱晦的,卻也是殘酷的。

    「皇上龍體欠安,需的靜養。」

    何為靜養?

    在宮裡,沒有醫治的法子,藥石無靈,才有靜養的法子。

    靜養,等於等死。

    而如今,他將這些事情攤開來,與她說死後的規劃,卻也說——

    「你體諒體諒朕。」

    那些關於蕭景辰的話,趙凰歌突然便不願意再說了。

    何必給他添負擔?

    她垂眸,斂了眼中的恨與無助,好一會兒才重新抬頭,看向他道:「阿阮記住了。」

    兄長不知蕭景辰真面目,不怪他。

    畢竟前世里,她用十年都未曾看清楚一個人的真面目,如今又怎能苛求皇兄呢?

    更何況……

    他已經時日無多了。

    所以——

    「兄長放心,我會去東皇宮。」

    反正,這最開始就是她想要的結果。

    見趙凰歌答應下來,皇帝這才鬆了一口氣,又覺得她的眉眼實在是可憐,因站起身來,走到她面前,語氣輕柔道:「阿阮別生朕的氣,等到你生辰之後,咱們兄妹好好說說話,好不好?」

    他語氣這樣輕柔,趙凰歌半分責怪的心思都沒了。

    可她卻沒有點頭,只是說:「時候不早了,兄長別一直看奏摺,您也該休息了。」

    她知道趙顯垣要跟自己談什麼。

    前世里,也是她生辰之後,身體衰弱的帝王坐在羅漢塌上,八月的天,還擁著一條毯子。

    在她面前,他從不遮掩自己的虛弱。

    然後他說:「阿阮,朕想讓你上朝,你要不要去?」

    那時候她已然預感到了什麼,而現在,她卻是真真切切的知道。

    那是皇帝在一步步的為她鋪路。

    第47章 國師安好

    他要在自己死前,讓她以女子的身份在朝堂上站穩腳跟,與年幼的趙杞年互相扶持,撐起來北越的一片天。

    而現在,她的重生,不過是重走舊路。

    所以,她不願意接這句話。

    小姑娘的眼睛很漂亮,琥珀似的,染了淚水之後,便水汪汪的惹人疼。

    分明是一張英氣十足的漂亮臉蛋,卻讓人在這時候覺得脆弱易碎。

    皇帝嘆了口氣,憋在心裡的話,竟然也說不出來了。

    他心中複雜,被諸多情緒所拉扯著,最後只說了一句:「阿阮乖,你要聽話。」

    趙凰歌抬眼看他,自幼他便喜歡說這一句。

    她喜怒哀樂之時,都有他在。

    也都有他的誘哄:「兄長在呢,所以你要聽話。」

    她聽話了一輩子,可現在,她只想讓兄長活著。

    「哥哥,你好好兒的,好不好?」

    趙凰歌祈求似的話,最終只得了趙顯垣一句:「別難過。」

    他死的時候,也是這麼說的。

    他說:「阿阮,別難過。」

    他又說:「阿阮,兄長死後,這天下,你幫朕撐起來,好不好?」

    那時候她哭得不能自已,現在想起來,依舊滿腹心酸。

    趙凰歌沒來由的將兩個不同時刻的臉重疊在一起,強忍著沒哭出來,只垂首道:「那我先回去了。」

    只是她才想走,便見王順站在殿外回稟:「皇上,國師到了。」

    這話一出,趙凰歌的淚意倒是瞬間被逼退回去幾分。

    她微微蹙眉,雖然沒有開口,可那表情上卻寫滿了一句話:他來做什麼?

    皇帝倒是毫不意外,拿帕子遞給她,無奈的笑道:「擦擦眼淚吧,否則讓人瞧見了,還以為朕在欺負你呢。」

    聞言,趙凰歌勉強一笑,可因著蕭景辰的到來,到底是笑的難看。

    她胡亂擦了一把臉,不樂意跟蕭景辰見面,只道:「兄長,我便先回去了。」

    從御書房一側穿過去有個小門兒,可以避開與蕭景辰的相見。

    誰料,皇帝卻沒有同意,只是睨了她一眼,笑道:「朕的阿阮又不是見不得人,躲什麼,待著。」

    他說了這話,便吩咐王順傳人,趙凰歌也只得回位置上重新坐了。

    蕭景辰來的時候,趙凰歌還在擦臉,因著大力,眼下都有些紅,她倒是不以為意,將帕子折好後,便端起了一張冷若冰霜的臉。

    可惜,那一雙如兔子一般的眸子,倒是讓那冷意打了折扣,取而代之的,則是可憐相。

    若是此時有一面鏡子在,趙凰歌必然可以看到這會兒自己的模樣。

    然而並沒有。

    「貧僧見過皇上,公主千歲。」

    蕭景辰行了佛禮,皇帝當先笑道:「國師來的正好,坐吧。」

    他行了禮,趙凰歌縱然不樂意理會對方,可也只能敷衍道:「國師安好。」

    她這話說的冷淡,可那眸子裡淚意未褪,眼尾的紅襯的人可憐又柔弱,且才哭過的原因,聲音里都帶了軟意。

    因此冷淡微乎其微,嬌軟倒是十分明顯。

    蕭景辰微不可查的看了她一眼,復又收回了眸子,問道:「不知皇上召貧僧前來,有何事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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