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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5:48:19 作者: 蘇行歌
    這話,著實將人噎了個夠嗆。

    趙凰歌抿唇笑著,內中卻是十足的戾氣。

    這次是她失策了。

    桑枝落在他手裡,趙凰歌心裡不安,昨日她本是要找蕭景辰要人的,可是二人接連出事,後來又在山下滾了一遭。生死路上逃命一場,她實在是糊塗到家了,其後又與蕭景辰一番博弈,竟然將此事給忘記了。

    那是她做的最懊惱的一件事兒。

    先栽贓嫁禍了一把蕭景辰,被對方給記恨上,想要再救桑枝,怕是更加難上加難。

    蕭景辰說的不錯,桑枝的確算是她的軟肋之一。

    偏生蕭景辰大抵為了報她拿墨汁刺激自己的仇,復又加了一句:「放心,貧僧今日心情也不錯,不殺生。」

    放在在外面應付岳州的話,蕭景辰耳聰目明,聽了個清清楚楚一字不差。

    而如今,又當著趙凰歌的面兒,原封不動的還給了她。

    趙凰歌險些克制不住自己想要殺人的衝動。

    總有一天,她得把蕭景辰剁個七八段餵狗!

    她忍著怒意,好一會兒才冷笑道:「那就祝國師保持著這般好心情,待明日回宮後,可莫要因半點小事兒便愁的寢食難安。」

    趙凰歌說這話的時候,幾乎是咬著牙說的:「本宮,可看著呢。」

    相較於趙凰歌的炸毛,蕭景辰顯然淡定至極:「公主亦然。」

    四個字,越發讓她心頭火起。

    趙凰歌沒能要出來人,反而被人氣了個夠嗆,這會兒實在懶得看眼前人這一張欠揍的臉,轉身就要往外走。

    可走到門口的時候,卻又頓住腳步,偏頭看他:我的人,就拜託國師照看了。

    這話,她倒是說得神情坦蕩。

    待得趙凰歌走後,蕭景辰微微挑眉,臉上的溫和褪去,取而代之的則是沉鬱之色。

    今日瞧著是他棋高一著,可他卻知道,一旦被趙凰歌抓住機會,這人便會撲上來咬自己一口。

    這樣一個性子……

    簡直是個混不吝的。

    不管不顧。

    憶起皇帝與他的話,蕭景辰垂眸嘲諷,她當真值得花費那麼多心思麼?

    可一個念頭才起,他的目光卻又定在了那一疊抄寫好的經書、和一旁染了墨汁的狼毫筆上。

    下一刻,蕭景辰眼裡的郁色就變了調,毫不遲疑的將它們都丟進了紙簍之內。

    蓋了亂七八糟的爪印兒,深一塊淺一塊的,瞧著就礙眼!

    ……

    翌日一早,趙凰歌才吃了藥,皇帝便派了人接她進宮。

    按著規矩,她原本應當在嚴華寺內受戒到七月十九,待得二十日生辰當天,由國師宣告了她的命數盤,加持公主冠之後,才會被御林軍一路迎接回宮的。

    可惜因著接連的刺客,皇帝出於對她的安危考慮,大手一揮,當即決定祖制比不過她的安全重要,先行回宮,再商議後續事宜。

    趙凰歌對此倒是毫不反對,畢竟,在嚴華寺內,可沒有在宮中做事如魚得水。

    馬車進了朔安城,那些喧囂便逐漸的明顯了幾分。

    人聲鼎沸的街道,兩側傳來的吆喝,牲畜經過的踢踏,無不告知她,這才是一個真實的世界。

    趙凰歌靠在馬車裡,聽著外面的聲響,眉眼也柔和了下來。

    她生於此長於此,不管是前世今生,都註定要為這個國家而牽掛。

    「公主,您在想什麼?」

    錦繡的聲音傳來,神情還帶著擔憂。

    她怎麼瞧著自家公主的表情,像是要哭了呢?

    趙凰歌回過頭來看她,眉眼柔軟的搖頭:「沒事。」

    她說著,又拍了拍錦繡的手,道:「你且趴著吧,不必管本宮。」

    錦繡的廷杖傷有些嚴重,現下起身都有些費勁兒,趙凰歌便借著讓她照看的由頭,讓她與自己同乘。

    見她著實無礙,錦繡小心的打量著她,一面重新趴了下去。

    好在接下來,趙凰歌的情緒便恢復了正常。

    因著她是提前回來的,所以馬車並不鋪張,也無人知曉,這外表尋常的馬車內,乘坐的竟然是長公主。

    馬車悄無聲息的入了皇城,在安和殿外,蕭景辰與她辭行。

    東皇宮也在皇宮內,只是卻與她的棲梧宮一東一西,方向背道而馳。

    「公主慢行,貧僧告退。」

    男人清越的聲音響起,倒是讓趙凰歌的眉眼都摻雜了幾分郁色。

    錦繡為她掀開車簾,趙凰歌端坐車內看他:「國師路上當心。」

    他就站在離她不遠處,清晰的看到了她眼中的惡意。

    這個人,還真是無時無刻不試圖給自己添堵。

    幸好,蕭景辰對此毫無反應,甚至還能淡然的沖她道謝:「多謝公主。」

    一拳打在棉花上,趙凰歌也不以為意,待得他離開後,這才吩咐:「走吧。」

    只是那聲音里,到底是添了些隱忍的顫。

    行經朔方城內的時候,趙凰歌尚且只有喜悅與感慨,可自從馬車駛進皇宮之後,她的一顆心便像是被什麼抓住一樣,壓得她喘不過氣兒來。

    都說近鄉情怯,她以前從未覺得,可現在,卻真真切切的體驗了一把。

    她坐在馬車上,脊背挺得僵直,分明嘴角還噙著笑意,可錦繡就是覺得,公主的眉眼裡都帶著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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