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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5:48:19 作者: 蘇行歌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於是夜色初生的時候,河邊終於燃起了一簇火苗。
萬幸他在外遊歷的時候,早已養成了隨身攜帶火石的習慣,否則,今日二人怕是真的命絕於此。
火苗漸漸旺盛,那些濕寒的冷意遇著天敵,緩緩地往後倒退,趙凰歌終於不再抖了。
只是昏睡中的女子,眉眼中卻滿是郁色與悲涼,不知又夢見了什麼。
她說:「我不願!」
聲音低啞,鬧脾氣似的,帶著哭聲。
蕭景辰警惕的後退了退,見她沒再靠過來,也沒再喊兄長,方才在心裡鬆了口氣。
畢竟,不管等她醒來後記不記得,一個絕了紅塵的出家人被人認了野哥,這事兒到底還是糟心的。
他捏了捏眉心,將手中的柿子掰了一點,送入了自己口中。
柿子是從地上撿的,因熟透而墜落,落在厚實到幾近腐爛的樹葉上,竟頑強的沒有裂開。
這會兒入了口,汁水四溢,甜的他喉嚨都泛了膩。
出家人的慈悲心腸告了罄,直到一整個柿子吃完,他都沒想起來要給昏迷中的趙凰歌吃一口。
篝火是暖的,火光照亮了周遭,蕭景辰腹中有了食物,身上也有了力氣,到了這會兒,才恢復了些許精神,從這兵荒馬亂的一天裡,理出來些蛛絲馬跡。
今日的事兒,不對勁兒。
原本他的計劃,是讓他的人過來製造混亂,其後將那些亂子順勢引嚮慕容忠。
不管這次以烏油彈來對付自己的是何方人馬,軍中都是最大的嫌疑。且長明殿著火那夜,那個直接衝著自己來,又被炸死在自己面前的刺客,必然是軍中的人。
或者說,是私兵。
皇帝要查私兵,私兵卻來尋了他,怎麼看來,他的嫌疑都是脫不掉的。
所以想要自救,他唯有一個法子,便是讓水更渾。
他是國師,為皇室效力的出家人,皇帝應當不大想動自己,但因著自己枕頭下那一枚烏油彈,也對自己起了猜忌。
所以,只要那些證據被確認是軍中所為,他便安全了。
因此他刻意往外拋了線索,借著白家坡炸的事情,試圖做一個引魚上鉤的局。
而如今,魚兒上鉤了沒錯,可卻與他預想的不一樣。
他的人被殺不說,還來了一批刺客。
他們是衝著自己來的,下手處處殺招。
只可惜,那些刺客,不是專門培養的殺手,否則今日他不會有命在。
蕭景辰擰眉,手指無意識的敲擊著地面,眸中冷意凝結。
他扔出去的證據似是而非,可是殺手卻來了,唯一的可能性便是,他猜中了。
慕容忠。
方才跟那些人交手的時候,他便覺得那些人的功夫路數熟悉。
而現下仔細想來,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那些分明都是慕容家的路子!
慕容家養的人過來追殺自己,看來慕容忠的確是私兵背後的主人,所以他才會狗急跳牆,派了人過來追殺他!
念及此,蕭景辰微微勾了勾唇,又下意識偏頭看了一眼趙凰歌。
自己送出去的那些餌見了效,慕容忠不追殺他倒還好,可此番對方下了殺手,他身上的冤枉債,也會隨著那些一同煙消雲散。
這一局,他雖被人請了進來,可如今生門就在前方。
他還是贏了。
第26章 趙凰歌,你不要臉的?
可是……
他雖然贏了這一局,卻並不覺得高興。
今日之事,也昭示了那個背後陷害自己的人,必然不是慕容忠。
不是軍中,不是世家,還能有誰?
皇室中人子嗣凋零,當今聖上別說活著的兄弟子侄,就連親兒女也只有一兩個。
若論起來有勢力的,便唯有眼前的長公主趙凰歌。
被皇帝捧在掌心養大的,別看她無兵無權,可若是她想要拿到烏油彈,必然易如反掌。
今日之前,蕭景辰已然懷疑了她。
昨夜有女子試圖潛入佛堂之中,侍從追她而去,至天亮未歸。
那女子與他交了手,他可以確信,不是那夜的人。
蕭景辰心生疑慮,所以今晨,他才出言試探。
誰知,他不過晨起時微微試探,便發現趙凰歌情緒不對。
處處將話題往旁人身上引,可見那女子與她脫不了關係。
蕭景辰擰眉,卻有些想不通其中關節。
那女子還未曾被抓住,所以他不知道趙凰歌派那人偷偷潛入小佛堂是想做什麼。
按理說來,他們二人無利益糾紛,無其他瓜葛。
可一個與他不過見過寥寥數次,甚至連彼此長相都記不住的人,卻對他起了殺心。
這可能麼?
他心中狐疑越發擴大,真相仿佛離他很遠,讓他抓不住,有些焦躁難安。
女子嚶嚀一聲,帶著在睡夢中的不安,連聲音都帶著無助。
蕭景辰偏頭看了她一眼。
火光爆開,發出噼啪的聲響,炙熱的火驅散了嚴寒,可那煙味兒卻又引得昏迷中人不斷地咳嗽著。
她的臉色都憋的通紅,這會兒倒是瞧著可憐至極。
蕭景辰下意識伸出手來,將她的臉轉向了一邊,也離那些煙味兒遠了一些。
他的手指是涼的,帶著凌冽的觸感,讓昏迷中的趙凰歌瑟縮了一下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