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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5:48:19 作者: 蘇行歌
    她心裡所想,蕭景辰並不知道,畢竟,眼下二人且戰且退,還將後背留給了對方。在他眼裡,已然是暫時可以合作的關係了。

    這樣心口不一的合作關係,雖說脆弱的一戳即破,現下倒還因著生命危險,在勉強的維持著。

    他們到底只有兩個人,縱然得了機會便往包圍圈外跑,可饒是如此,卻也沒有得幾分先機。

    蕭景辰感知到了她的燥火和郁色,一面持竹杖抵擋,一面呼吸不穩道:「遇著機會,還請公主去尋救兵。」

    他們二人,怕是會被一起拖累在這裡,雖說……

    趙凰歌若是走了,也未必就會去尋救兵來救自己。

    趙凰歌一個錯身,避過了刺客襲來的長劍,聞言扭頭看了他一眼。

    都到了這樣狼狽的地步,他的神情依然清明,一雙眸光通透異常,絲毫不見半分慌張。

    前世里他也是這樣,哪怕被自己逼到了退無可退的地步,也依舊是這樣一幅尊榮。

    說來,除卻自己死前的那一眼悲憫,她似乎就沒有怎麼看到過蕭景辰別的情緒。

    一如現在。

    這些不大愉快的記憶,讓趙凰歌的心火沒來由旺盛幾分,冷笑道:「國師覺得,本宮救得了你麼?」

    她這話一語雙關,蕭景辰雖不知她心中所想,卻也敏銳的察覺到不對。

    可現下卻不是想這些的時候,蕭景辰壓下心中的疑惑,再次打退了一個刺客,與她往外跑了幾步。

    身後有刺客,身前是山路,下山是不可能的了,已然被堵死的路,除非將這些人都殺掉,或者……自己衝出重圍。

    然而方才已經證明這樣做有多難,趙凰歌索性放棄,沉聲道:「下不去,那就一起上山。」

    她來時便已經傳了信,岳州不敢疏忽她的安危,此時必然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借著這個時間,到時候前後夾擊,這些人必然都逃不脫。

    至於現在麼。

    她看了一眼蕭景辰,確信這人尚且可以勉力支撐,便用起來絲毫不手軟:「國師雖為出家人,可到底是肉身凡胎,想來不願意在這裡立地成佛吧?」

    她這話說的毫不客氣,蕭景辰哪裡不懂她的意思?

    只有死在這兒,他這個和尚才會立地成佛。

    不想死,就乖乖的充當打手,拼盡全力。

    自然,這種情形下,便是趙凰歌不說,蕭景辰也已然拼盡了全力。

    反而是在聽到她的話之後,蕭景辰意味不明的看了對方一眼。

    若說先前只是懷疑,那麼現在,他可以十分確信,那些想要他性命的人裡面,眼前這位長公主……

    也在其列。

    他深吸一口氣,不再多言,只微微點頭,算作是對她的回應。

    二人且戰且退,借著這山路九曲十八彎的複雜,竟然也一路上了後山的山頂。

    正是秋日時節,山棗與柿子樹次第生著,他們分明是狼狽的在逃命,可一路上聞得果香怡人,有那麼一瞬,趙凰歌竟覺得自己的境地不算特別糟糕。

    她才這麼想著,便發現人不能太過於樂觀。

    畢竟,容易樂極生悲。

    到了山頂,卻也到了平地一般,周遭再無遮擋,二人對戰七八人,便顯露出了疲態來。

    這般情形下,趙凰歌……

    還崴了腳。

    她打鬥時一個側身,雖避開了要害,腳腕卻直直的崴向一旁。蕭景辰救她不及,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瞬間摔倒在了地上。

    下一刻,便有兵刃架上了她的脖子,順帶將她拽了起來,轄制在自己身邊:「別動!」

    那人顯然不打算要她的性命,反倒拿她來做籌碼:「還有你,扔了武器,否則老子殺了她!」

    這話說的色厲內荏,因著挨得近了,趙凰歌清楚的聞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兒。

    這人被自己傷的不輕。

    新仇層層疊疊,讓那人的利刃割破了她的喉嚨,瞬間有鮮血湧出。

    趙凰歌心下一沉,心裡才咬著牙盤算著如何將這人制服,便見蕭景辰果斷的扔了手中的竹杖:「不准傷她!」

    男人就這麼幹脆利落的扔了武器,趙凰歌:……

    她一時竟恨不得撲過去撬開蕭景辰的腦子,看看裡面到底裝的是什麼玩意兒!

    他們還沒到絕地呢,先被自己人給坑了一把!

    見蕭景辰扔了竹杖,那些刺客卻不敢貿然上前,還是為首之人先持刀走到他近前,驟然便朝著他胳膊重重的砍了一刀:「唔……」

    男人悶哼聲響起,鮮血瞬間染紅了他的衣袖,將那本就污濁的佛衣上再添新痕跡。

    血色暈染開來,趙凰歌在那一瞬,竟覺得自己的心頭沒來由的一抽。

    像是刻入骨髓的疼,讓她下意識皺起了眉頭。

    不等她反應過來,下一刻,便見蕭景辰突然暴起,那受傷的胳膊抬起來一把抓住了長刀,借著慣性直接便將那為首之人給帶到了自己的身邊!

    情勢驟然逆轉。

    趙凰歌才眨了一下眼,便見蕭景辰已然將長刀架上了那刺客的脖子,聲音里也染上了暗啞:「現在,你們扔了兵器,放了她。」

    他手上鮮血淋漓,然而長刀卻穩穩噹噹的拿在手中,作為轄制人的籌碼。

    已然傷成這般,他的神情倒是一如既往的平和,唯有那聲音里,泄露了一絲虛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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