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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5:48:19 作者: 蘇行歌
窗外清冷月色被隔絕在外,越發顯得室內的燭火昏黃。
這樣的微弱暗光,便看不清楚蕭景辰眉眼的情緒。
他轉著佛珠的手微微停頓,好一會兒才道:「五城兵馬司竟能跟刑部合作,倒也稀奇。」
才說到這兒,便聽得那人道:「刑部死了一個主事,龍顏大怒。」
這話一出,蕭景辰卻是瞭然,他繼續轉著佛珠,道:「可都安排好了?」
那人忙得應聲:「國師放心,一切都安置妥當,只等您吩咐。」
聽得這話,蕭景辰頷首,聲音在這樣的夜色下涼薄如水:「按計劃行事吧。」
聞言,那人再次行禮,道:「屬下告退。」
男人來去如風,不多時便消失在這夜色里,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
蕭景辰卻依舊站在窗前,只是那眉眼裡卻較這夜色更深沉了幾分。
從那夜刺客前來殺自己不成,又丟下一枚烏油彈開始,他便入了局。
及至第二夜,他昏迷不醒,烏油彈又進了皇帝的手,他就徹底的失了先機。
原本他想著,若是那刺客只是尋常人,興許自己還可以作壁上觀,冷眼瞧著事態發展。
可是如今白家坡的真相擺在面前,牽扯到了私兵……
這只能說明一件事,有人拿他當魚。
想要誅他的同時,再以他釣出來些別的東西。
可惜,魚也分很多種,比如他這種,便是有獠牙的。
蕭景辰捏著手中佛珠,因被他摩挲的久了,都沾染上了屬於自己的體溫。
佛珠硌手,他卻渾然不覺。
不破不立。
眼下局勢不明,各方勢力膠著在一起,可有一點卻是可以肯定的。
以烏油彈陷害他的,必然是同一批人。
而它們,都出現在了刺客的身上。
那麼假設,誅殺他的刺客們是同一批人,除了皇室之外,最大的可能性便是軍中。
這麼巧,出事的私兵,據說背後的可能性,也是軍中。
蕭景辰從不信巧合。
所以,他今夜讓人扔出了些別的東西,足以將這一池水攪的更混亂。
誰會被這東西扎手,便要看,誰先伸手摘了自己這一條擺在明面上的魚了。
院外傳來腳步聲,蕭景辰將窗戶復又打開,便見小沙彌引著一個人走了過來。
那人身形微胖,眼小卻有神,只是一張臉上滿是忐忑。
不多時,小沙彌就敲響了他的門:「國師。」
蕭景辰應聲,自窗前走到門口,將門打開來:「進來吧。」
小沙彌恭敬地行了禮,待得蕭景辰回身坐到了桌前,這才帶著身後人走了進來:「國師,這便是嚴華寺的廚子。」
那胖子正是廚子,在嚴華寺做飯也有三四年了,只是頭一次被大人物召見,面上帶著些許的不安和討好:「小人叩見國師。」
蕭景辰道了一聲免禮,又見他將飯菜擺滿了桌,末了又放了一盅湯,賠笑道:「聽說您喜歡吃芙蓉湯,小人今夜特地給您做了,國師請慢用。」
他說完這話,便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等著蕭景辰開口。
今夜小沙彌先是吩咐他做一盅芙蓉湯,復又著他跟著一起過來,說是國師喜歡他做的菜,要見一見他。
雖說小沙彌瞧著十分和善,可是廚子卻還有些害怕,雖說這位國師是出家人,卻也是深得帝心的出家人。
尤其是,眼前這位國師,走到近前了,才發現那一層笑容只是表面,內里都帶著清冷。
叫人挨著都覺得冷。
好在不過瞬間,蕭景辰便收回了眸子,淡淡的誇讚道:「芙蓉湯的確不錯,是你做的?」
他一面說著,一面拿了勺子,逕自舀了一勺,喝到嘴裡的時候,卻是微微抿了抿唇,似是在品嘗味道。
廚子打量他神情並無不滿,這才微微的放下心來,忙不迭的回道:「正是小人做的,國師若覺得哪裡不和胃口,可以告訴小人,小人回去便按著您的口味改。」
蕭景辰不過喝了一口,便放下湯勺,拿帕子擦了擦嘴,方才道:「不必,甚好。」
他說到這兒,命小沙彌打賞了這人,復又漫不經心的問道:「上次公主讓你送芙蓉湯時,可還說了別的?」
這話一出,廚子先是一愣,旋即想起前幾日的事情,因笑著回稟道:「不曾,公主只說讓小人特意給您做湯,那位侍女姑娘還說,公主吩咐了,是給您的謝禮,讓小人不可怠慢。」
便是貴人們不吩咐,他也不敢怠慢,得了吩咐,只敢越發小心,一味料都不敢放錯的。
聞言,蕭景辰應聲,眼見得廚子千恩萬謝的接了賞錢,這才道:「無事了,你下去吧。」
雖說蕭景辰不凶,可在貴人們面前回話,廚子還是格外緊張的,因此這會兒到了蕭景辰的話,頓時鬆了一口氣,行了禮便出去了。
小沙彌知曉蕭景辰的規矩,送廚子時自己也出門去,臨走前還不忘將門重新合上。
室內便只剩下了蕭景辰一人。
他將筷子拿起來吃菜,卻自始至終,都沒有再碰過那一盅湯。
方才只喝了一口,蕭景辰便可以斷定,這湯與前幾日送來的並無二致,甚至就連調料都不曾改過。
自幼在佛門中,蕭景辰的味覺卻天生靈敏,較旁人更靈活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