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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5:40:49 作者: 容黎
容覺其實有個極難和外人道的怪病,他怕血,見別人流血都會哆嗦,更何況是自己的血?他小心避開那利器,柔聲道:「這東西不長眼,更何況天還黑的厲害,我們走慢些。說來,虧得我沒招惹你,竟不知你跟貓似的人兒,竟有這般大的脾氣,換做我可是吃不消。再說,似錦丫頭,你這般火氣大,可是喜歡上你家三爺了?」
雨下得越發大,她的衫子都被淋濕了,夜中兩人摸索著往前走。除了雨聲,唯一能聽到的便是彼此的心跳聲。他知道,她的心跳得很快,也很亂,已然給了他答案。
☆、53
53
雨勢越來越大,打在臉上生疼。
漆黑一片,方向頓失,似錦拽著他要往前走。
容覺拉住她,有些氣急敗壞:「你不要命了?當這是大道上任你閉著眼睛隨便走?這裡深谷、懸崖那麼多,一不小心掉下去要死人的。爺還沒活夠!」
似錦聽罷心中一驚,只得隨著他往回走。方才怒火攻心,竟是沒想到這些。聽說這種地方野獸與蛇常出沒,若是遇上……腳下步子不由加快,最後竟是小跑起來。
容覺一陣好笑,隨著她邁大了步子,一張嘴雨水便順著面頰流入口中,難受的很:「方才不是膽大的麼?」
似錦不理會,小心往前走,生怕偏了道回不去。
無奈上天捉弄人,他們走了許久,連寨子的影子都尋不到了。似錦惱怒地跺了跺腳,尷尬地看向跟在自己身後的人。她知道他此時在笑,故意沉聲道:「容爺該是比似錦熟悉這裡,怎麼由得似錦亂跑?」
容覺抹了把臉上雨水:「無妨,夜遊一遭,爺覺得甚是有趣。只要你我掉不下去,便是轉到天亮也行。」
良久未聽到她說話,知道她此時更是氣得厲害,安撫道:「罷了,不逗你了。當務之急還是找個避雨處才行,不然容易生病。」
*
薛軍一行人費了好大一番功夫,從那山洞中鑽出來,誰知壓根不是通往山上的路,看下去,是讓人頭暈目眩的懸崖。欽州官員方才臉上的喜意,頓時消了下去。
直至入夜,分散開來的一小隊人馬在最東邊發現被草蓆遮擋嚴實的一處洞穴,趕忙發出信號。
趕來的一行人終於鬆了口氣,就著火光看清洞內明顯被人鑿開的痕跡:「這幫人真夠賊的,竟能想到在山體內鑿密道。」
費了許久的功夫才走出去,火把照著面前那條陡峭的石階,薛軍氣喘吁吁地直想說自己可是走不動,見常萬德率先往上走,只得認命跟著。他不該是在山下等消息就好?為何他也得爬這嚇死人不償命的石階?
寨子裡一片漆黑,這般大動靜都未見有人驚慌失措的起身點燈。前前後後搜了好幾遍,這偌大的寨子無半點人氣。
欽州府衙的官員們急得跳腳:「再好好找找,可有什麼大箱子?他們逃得這麼匆忙,哪能顧得上帶走那些東西?」
「回大人,除了平日裡用的鍋碗瓢盆什麼也沒有。」
常萬德伸出手接著天空中落下的雨,心間鬆了口氣。這會兒,她該是走遠了吧?
不得不與他綁在一起,就算不得已地和自己生活在一起,總歸是對她不公平。他有時候也會想,她是不是只是看中了他的身份?如果她自己不靠他能過上她期盼的日子,她眼裡就該不會有他了吧?結局在他的意料之中,可心底還是有些難過。也許她可以忘得掉,他卻不習慣眼前少了一個人,再沒有巧笑嫣然,軟聲細語,還有她不經意看過來時杏眸中的迷人風情。
這個時候,他的世界裡能想到的也只有一個她。
都道是日久生情,他心中的那桿秤難道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傾斜嗎?他竟不敢給自己一個回答。
許久,他才斂去心情,沉聲道:「雨下得越發大,今夜暫且在此地歇息吧。明日再下山。」
「大人,這匪賊便不抓了嗎?」
常萬德冷哼一聲大步往前走去,這匪賊怎得不抓,不過是換著法抓罷了。
就在這時聽到身後傳來一陣嘈雜聲,只見兩個人頗為狼狽地被壓進來,他回頭一看,頓時愣在那裡。
四目相對,一向溫柔似水的眸子裡似是淬了毒般要將他溶蝕,怨憤狠狠擊打在他心間,讓他木然地站在那裡不知該如何是好。
容覺掙扎了半天都未能從士兵手中扭回自己的胳膊,他何曾受過這般待遇,忍不住恨聲道:「欺我朝中無人是吧?往後你們休想再買到一幅我爹的字畫。」
薛軍就著火光看清此人,可不是容家的少爺容覺。姐夫最愛容老爺子的大作,若是往後真沒得買了,被姐夫知曉是他帶人得罪了人家,他可是有嘴都說不清。
「竟不知是容覺公子,多有得罪,還不快鬆開。」
容覺得了自由,一眼看見前面站著的常萬德,指著他恨氣走過去:「好你個常萬德,要不是遇見似錦,我還不知道你們是剿匪來了。動作怎得這麼不利索,要不是這寨子突然亮了燈火,我和似錦就要在黑夜裡凍死了。」
人家不理他,薛軍也不惱,趕忙問道:「容公子怎麼會在這裡?」
容覺看了眼挺著脊背強撐著的似錦,憤憤不平道:「家父讓我給舊友送新近作得字畫以作鑑賞,卻不想走到欽州地界上竟被人劫了,丟了東西不說,人還給關在這寨子裡。若不是碰上他們忙活著收拾東西,我還逃不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