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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5:40:49 作者: 容黎
兩人在樓下歇了會兒,她才發現這客棧里只有他們這一桌。正要起身,隨在薛軍身邊的人快步走過來,尷尬道:「常大人,我們爺說了,咱們直接上路吧,早食讓打包帶到車上,他在車上用。」
常萬德彈去身上看不見的灰塵,正色道:「既然如此,便上路罷。」
直到坐在馬車裡,似錦也未見那兩個人,心想,該不會是還未從床上爬起來吧。真是活該。
薛軍確實是被身邊人給扶著出來的,一夜耗空了力氣,連路都走不穩了。這一番補眠,在馬車裡顛簸了四五天才緩過神來。隨他出來的女子,暗嘆自己這是搶著遭罪,此刻真是十分懷念在府里的日子。
一路緊趕也足足花了十日功夫才到了欽州地界,眼中卻是能瞧見一片綠意。欽州不大冷,也留住了流逝飛快的好顏色,似錦抿著嘴樂得臉上是止不住的笑。她眼饞的厲害,覺得到了陌生的地方,連人都變得新了,往日心中的不快都消散。
三爺看她那副痴迷模樣,忍不住嗆她:「不過幾棵樹木就樂成這樣,往年到了好季節,府里也是一片片好景,還不夠你看?」
似錦膽子越發大了起來,這幾日中,兩人時不時會親近一陣,相處越發自然。她依舊盯著外面,空靈的聲音中都帶著滿滿的歡快:「爺怎麼會懂,在府中我的眼睛只能看清籠子外面的世界,而這時我能看到整片天。真是想不到,有一日,我竟能到這麼遠的地方來。」
他沉思一陣,聲音變得輕柔起來:「如果一直待在這裡,府中的一切你可能捨得下?包括周管家。」
她坐回來,卻沒有開口。她如何捨得下,她也只有那麼一個親人了。外面再好,她也是要回到他身邊去的。
他看著突然陷入沉默的她,嘴角扯出一抹笑。
*
欽州府衙的人一早便到道上來迎了,搓著手探著頭望著前面,生怕給看落了。這時前面出現了一大隊行色匆匆的人馬時,趕忙整好儀容,待他們近了,才揚著笑臉迎上去:「欽差一路辛苦,先過府歇息一陣罷。」
薛軍從車下下來,回笑道:「大人們有心了,只是這匪賊一日不除,本官心中難安。待剿匪事成後,再說歇息罷。」
身邊人自是好一番恭維,而後趕緊帶著欽差門上山去了。
要說這飛流寨,建在欽州天涯山最為險峻之地,極難攻下。欽州氣候常年溫潤,山上樹木茂盛,他們搜尋許久都未曾找到可攻入寨中的路。反倒被突然襲擊的匪賊們打的措手不及,節節敗退。
薛軍一路上聽得極為認真,可欽州官員們所說的話卻是左耳進右耳出,只是看著身邊的常萬德口若懸河,與他們商討對策。心中暗道,虧得姐夫想得周到,若要他獨自前來,保不准給人一本參上去,直說他是個酒囊飯袋。
常萬德從他們口中以然知曉個大概,再看山勢地貌,不禁讚嘆千百年下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天涯山雖難攀爬,可山腹中卻是一個凹洞,遮風擋雨,極便於人居住。只聽那官員道:「當初本想以火攻將他們逼下山來,派人到周邊一看卻是動不得。若是火勢蔓延,燒毀這山中林木不說,極可能波及到附近住戶,還有富戶們的萬頃良田。飛流寨這幾年無惡不作,搶劫來往商人,連城中各戶都被施以毒手,飽受折磨的民眾實在苦不堪言。實屬無奈,這才寫了摺子求以援手。」
那女子在半路下了馬車與似錦坐在一處,彼此無言,直到到了山下,聽前面人聲鼎沸,心中雖是好奇卻不好再掀帘子去看。
突然那女子嬌笑道:「我們家薛大人真是個眼拙的,竟沒看出來你是女扮男裝,還當常大人好男風。我不好與他說,他也就這般認了。」
似錦隨著笑了笑,卻不欲與她搭話。她看得出來,眼前女子並不像那張好看臉上那般友好,想來也是心思重的。
女子見她不答,也不惱:「咱們伺候人的,圖的也不過是主子的寵愛罷了。我瞧著常大人雖是面冷,心中該是火熱的罷。」
似錦佯作乏累,閉著眼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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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久從後面又趕來一輛車,帶的都是些吃食與衣物。見薛大人看過來,官員笑道:「欽差大人們守在這裡,下官怎能安坐府內,定要與大人們一起剿滅匪賊。」
「如此甚好。」
常萬德細細查看一番,見極可能是下山出口的地方都有人把手,暗笑這幫人也不是蠢的。突然聽到前方又人影閃動,便知是山寨上的匪人來監視他們的,唇角微微向上勾了勾。
他走回去,拱拳道:「我等靜待幾日便可。」
正所謂敵不動我不動。
☆、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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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待幾日便好,只是要等待幾日?欽州官員們看著三天過去,這位常大人也沒有什麼動作,心中多少有些忍耐不住。相互推搡一陣,卻是不敢上前催促。
只聽一人輕聲道:「大人,下官夫人娘家也遭了這幫匪賊洗劫,日日催促著下官要將家當追討回來,這……欽差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你問我,我問誰?安心等著,聽大人示下便可!」他心中卻也犯愁,前幾日有好些大戶上門求他做主,送了他好幾箱明晃晃的珍寶,若是不能早些捉住匪賊,這些個寶貝是要他吐出來不成?
薛軍也是不解,他們不遠萬里的跑來這裡,是要在山下不停蹲守嗎?無奈這幫官員們死守著他,讓他問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