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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23:17:16 作者: 荒川黛
許青靄挑揀著回了幾條私信,然後切到微信找出前幾天接的稿子。
這位單主的要求十分詳細,從配飾要人物細節都有描寫所以畫起來很省心,一個多小時就結束了。
費於明正在打遊戲,聽見他伸懶腰就抬頭掃了一眼,脫口道:「我靠,神筆馬良?」
許青靄揉揉酸痛的肩膀,癱在椅子上嘟囔:「我要是神筆馬良就天天在家裡畫搖錢樹,還吃這個苦。」
費於明手指飛快按技能,語速飛快地罵他:「你畫畫還苦?天賦選手在這裡抱怨還讓不讓人活了。」
許青靄閉上眼嘆氣:「都說了畫畫不苦,命苦。」
費於明正好打完一把,屏幕上跳出失敗的字樣,切出去邊翻朋友圈邊說:「命苦?哥給你看個甜的。」
許青靄接過他的手機,入眼一張張力十足的油畫。
修長的手指以樹枝的方式展露,扯住領帶的手指潮濕,黏糊糊的露水與霧氣縈繞。
黑夜為背景,指腹用色大膽,粉到幾乎鮮紅帶來極致的視覺衝擊。
許青靄只看了一眼就覺得血脈僨張,這樣自由而野蠻的意識流派簡直精準狙擊了他的審美。
畫的名字叫生,囚困與放縱極限拉扯,明明每一個筆觸都釋放著強烈的掙扎墮亡感,卻起這樣的名字。
費於明說:「怎麼樣?」
許青靄:「這是誰的畫?你認識?」
費於明看他一臉熱切,恨不得現在要將畫從裡頭扒拉出來的樣子,忍不住賣關子:「想做他粉絲啊。」
許青靄認真切虔誠,雙手合十眼底含光:「我要做舔狗,幫我問問他還缺不缺,我願意給太太磨墨洗筆,幹什麼都行。」
費於明抽走自己的手機,順手在他額頭上拍了一巴掌:「正常點。」
許青靄畫畫也偏野,不是規矩的學院派,所以能欣賞的人覺得他恣意浪漫,不能欣賞的覺得他就是個垃圾。
費於明說:「我一哥們,最近回國開了個畫室,改天介紹你認識。」
許青靄連連說好。
費於明覺得奇怪,他們這個專業的人多少都有一些眼高於頂和驕矜感,對比自己強的會較勁,比自己弱的自然而然有一些輕視。
比如聶棋,贏了驕傲輸了憤懣,總會有一些情緒。
許青靄卻完全沒有那樣的意識。
他愛錢如命,跟掉錢眼兒里一樣每一分錢都要賺,什麼活兒都接,但又肯幫人,不止是同學,就連微博有人私信請教,他也不遺餘力地教。
說他不在意名利卻又很在乎錢,但說他是市儈,卻又從不藏私,找到新的畫法立刻教他們。
「財迷。」
許青靄正在擰顏料蓋子,聞言頭都沒抬地「嗯?」了聲。
費於明看他擰得費勁,拿過來邊擰邊說:「有個活兒你去不去?班長讓我問你的,她說有人指名找你畫幾幅油畫,說非常喜歡你,問你樂不樂意接。」
許青靄抬起頭。
費於明知道他是喜歡畫油畫的,雖然都是一樣的認真,但他在紙上畫和那些私稿還是不一樣的,而且聽說價格可以由他出。
「誰啊?」許青靄說:「要什麼樣的啊?」
費於明說:「對方沒說,留了個聯繫方式說如果你考慮好了可以跟他當面談,這周六在海下灣206號房等你。班長讓我問你的,估計是她認識的人吧。」
許青靄思忖片刻:「我考慮考慮吧。」
下午沒有課,費於明又回床上打遊戲去了。
許青靄吃完午飯就開始想給陸黎書畫個什麼樣的畫,枯坐一下午也沒思路,打了無數個草稿總覺得都不合適。
他再回過神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蘇希幾人出去打球,他一個人在寢室,洗完澡爬上床和S發消息。
他今天好像也比較清閒,回消息的頻率明顯快了不少,還問起他發燒有沒有好一些。
許青靄摸了摸臉頰,跟他說不燒了。
他把自己下午畫的幾張稿子打了碼發給他看,順便還把那張遊戲宣傳圖也發過去,問他畫得怎麼樣。
S:要獎勵?
許青靄飛速給他打字,帶著點兒幽怨似的:要了你又說不一定。
S那邊隔了幾秒鐘都沒消息,許青靄剛想說話就看到一張圖片先跳出來。
黑色襯衫合襯地貼合肌肉線條,拍照角度隱約露出下頜和喉結,透著獨屬於成熟男人BaN的壓迫力。
許青靄有時候覺得S像一個社恐,不肯和他說話,非要他一直問才會不得已屈服,給他發照片也好像迫於無奈的妥協。
他打開攝像頭拍了一張照片給S發了過去,只有半張臉,露出那個小巧而勾人的紅色蛇形胎記。
許青靄說:「禮尚往來。」
S說:這麼有禮貌的小朋友。
許青靄聽見他說小朋友,忽然問:「你小時候是不是大家都喜歡的那種,別人家的小孩啊?」
S停頓了好一會才回覆:不是,大家都覺得我沒救了。
許青靄想不出來那樣的S,是要怎樣混蛋才會讓所有人都覺得他沒救了,忍不住追問他:「那你跟我講講你年輕的時候都怎麼不乖,我幫你判斷是不是真的,也許是他們都不懂你。」
S停了很久,挑揀了一個說: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跟人打架,飆車撞壞了兩輛車被家裡關了半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