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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5:36:50 作者: 隨宇而安
「按照我的方法,操練福建水師,這件事交由你去監督,另外一百條火船準備得如何了?」郭雍問道。
「已經完成三分一了。」吳廣廈低頭答道。
這場仗其實早已開始了,跟荷蘭軍比的餓,是備戰速度。
六月八日,澳門軍抵達廈門灣。
六月十日,汕頭援軍抵達廈門灣。
這兩路援軍共計兩千五百人,十艘戰艦,郭雍一看便知道,戰鬥力在福建水師之上,難怪之前荷蘭八百人搶灘登陸澳門,卻戰死一百五十個,兩百人手上,四十人被俘,這才從澳門退出,駐守澎湖。
在郭雍看來,要打勝這場仗並不是很困難,難的是要如何打得對方潰不成軍。
李群北上調糧,但解不了燃眉之急,郭雍很快發現,現有的存糧根本不夠,只能緊急從省內調糧,但是軍餉有不夠。
這場仗,在開戰前就已經處處艱難了。
「七千五百個人的口糧嗎?」蕭錦琪聽了沈jú年的話,沉思著。
「是啊。」沈jú年幫他倒了杯茶,「郭雍說,省內一時調不來這麼多糧食。
你也知道,福建山多地少,多數人都是漁獵為生,根本沒有那麼多存糧。」
「那這能從省外調了。」蕭錦琪摩挲著茶杯,沉吟道:「浙江有三大糧倉,離這裡也不算遠。」
「目前的糧食只夠七千五百人半月之用。」
「半個月,足夠了。」蕭錦琪微笑道,「從浙江運糧,半個月之內一定能到。」
「可是餉銀未到。」沈jú年眉心一蹙,隨即又舒展開。「審言在錢莊裡存有幾十萬兩,這筆錢足夠吧。」
蕭錦琪笑道:「你這麼說就見外了。這場仗,李群出智,郭雍出力,總不能連財都要讓你們出了,也給我點表現的餘地吧。」
「啊?」沈jú年怔了一下,「你?」
「買賣調運,這正是我的長處,不是嗎?」蕭錦琪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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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州府 第二十章 犯我天朝者,雖遠必誅!
六月三十日,天氣晴。
郭雍在中軍帳坐兩個時辰後,一支令旗插下:今夜子時,搶灘登陸!
四十艘戰艦載著兩千多名士兵,一夜之間出現在了澎湖要塞之前。沖天而起的喊殺聲和炮火聲震撼著澎湖,荷蘭人忙亂過後,借著據點要塞頑抗,在天朝水師猛烈的攻堅戰中反擊。
「報----荷蘭軍出動戰艦,夾擊我第一水師!」
「報----第二水師被不明戰艦牽制!」
「報----牽制第二水師的戰艦似為海盜劉向集團!」
郭雍立在船頭,看著遠方火光沖天,片刻深思之後,一揮手,道:「收兵!」
吳廣廈一怔,疑惑問道:「大人,這……」
「我說收兵!」
這只是第一次試探,攻不不克不要緊,但對方的實力已經暴露無遺了。
「下令下去,從明天開始,在澎湖築池城!」郭雍在地圖上畫了一道線,在澎湖灣東南角,與荷蘭軍的澎湖要塞緊緊相逼。
這一次,該借著東風,把戰火燒過去了!
「郭雍。」李群敲門入內,「戰況如何?」
「預料之中。一艘戰船受損,十幾名士兵傷亡,但是已經搶占了有力地形。」
搶灘登陸,只是個幌子,如此正面攻堅,即使成功自身也會受重釗,但是如此虛晃一招,對方已經露了底了。海盜劉向的造船素來飄忽不定,真正實力仍是個謎,如今可以肯定的是,對方的戰船隻怕不下三十艘,不過戰鬥力比不上正規水師。
「劉向……」李群眼中閃過厲色,「天朝從來不乏漢jian。」
「人為財死。」郭雍嘆了口氣。
「從明日起,一邊修築池城,一邊繼續打壓荷蘭軍隊。」李群說道:「這樣算來,荷蘭軍連同劉向,一共有五十艘戰船,三千名以上士兵。福建水師也該出動了,你訓練得怎麼樣了?」
「可以一戰。」郭雍點頭道:「糧糙、士氣、軍備都已充足,這一仗,我們沒有失敗的理由。」
「不。」李群搖了搖頭,「我們要的不是勝仗而已,我們要的,是大勝!蠻夷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只有打得對方潰不成軍,挫骨揚灰,讓他們從此聞風色變,東南沿海才會有長久的安寧。」
「對,這一仗即使不能保證永久安寧,至少三十年內,要讓蠻夷不敢再犯!」
犯我天朝者,雖遠必誅!
七月一日開戰,由一場攻堅戰開始,雙方展開了拉鋸戰。
李群親自出馬,借著炮火掩護,駕一葉扁舟,夜渡重重防線,深入敵軍重地,虜獲了劉向集團中的負責與荷蘭軍溝通的一人----張旭。
張旭的傳聲傳遍東南海域,此人以陰險刁鑽、狡猾殘忍出名,被稱為劉向帳下第一智囊,被李群擒獲時,他正在船頭指揮戰船包抄天朝水師。
和傳言不同,張旭是個看起來憨態可掬的胖子,這就是所謂的人不可貌相了,若非親眼所見他調度戰船,李群甚至會懷疑這人只是個替身。
「你若肯棄暗投明,將功贖罪,戰爭結束後上表朝廷,記你一功,當官總好過當寇,你說呢?」李群徐徐勸降。
張旭一笑,從地上站了起來,拍了拍衣服下擺,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官和寇又有什麼不同?還不如當寇來得自在。」
「自然不同。」李群正色道,「當官,可以合法違法。」
張旭怔了一下,第一次正眼年李群,胖臉上眼睛眯成一條線,好像要把李群看透似的。「你是什麼人?」
看樣子,自己的保密工作做得還算好,連張旭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人----李群心想。
「在下不過是個教書先生。」李群微笑道。
張旭嗤笑一聲。「如此說來,在下也不過是個漁民。」
若是天朝一個教書先生都有如此本事,那只怕早已稱霸寰宇了。
「在下確實只是個教書先生。」李群實話實說,「信不信由你。你是個聰明人,自然知道當官和當寇的區別。這一次朝廷集結兵力出戰,無論是荷蘭人還是劉向集團,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敗,時間上只是個早晚問題。劉向之所以能發展到今天這個勢力,很大程度上利益於你的出席獻策,如今你被我扣在這裡,你說,他還有勝利的機會嗎?」
張旭陰沉著臉,沉默不語。
「所以你也該明白,不只是當官當寇的問題了,是生和死的問題。劉向必死,難道你還要給他陪葬?」李群微笑著繼續規勸,「一邊是必死無疑,一邊是寶貴榮華,你張旭是個聰明人,還需要我說得更透嗎?」
張旭沉默片刻,大笑道:「張某不敢自稱聰明人,但徐海的前車之鑑猶在,張某心有戚戚然,所謂寶貴榮華,不過是塗了毒藥的蜜糖罷了!」
當年倭患,胡宗憲勸降徐海,許以高官厚實實祿,徐海心動,自剪羽翼歸附,事後卻被胡憲宗派兵包圍,圍殲自殺而死。前車之鑑猶在,張旭所言也不無道理。「既然橫豎是個死,張某又何必出賣知己,連死都要落個罵名!」張旭脖子一梗,眼睛一閉,引頸就死。
「張旭,所謂知己,也不過是利用關係罷了,你當他是知己,他當你是什麼呢?」李群一笑,「你好好想想吧。」說罷便讓人帶張旭下去安置。
張旭被安置在偏房,高床軟枕,錦衣玉食,重兵把守。
張旭離開後,李群招來一人。「放消息出去,張旭已然歸順我天朝,務必要讓劉向聽到!」
那人點頭之後,迅速退下。
「知己」?
李群搖頭輕笑----懷才不遇的人,一旦遇到了一個能賞識他的人,那股迂腐之氣便油然而生,所謂士為知己者死,簡直是一句笑話。
當年,漢武帝聽信謠言,以為李陵叛變就將之滿門抄斬,李陵氣氛悲痛之下,別無選擇投向了匈奴人的懷抱。劉向自然不能與漢武帝相比,李群也不會自比匈奴,但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那些看似拙劣的計謀卻因為人心的陰暗而屢試不慡。
李群知道,劉向不會讓他失望的。
張旭啊張旭,你也有父母高堂,妻子兒女,這「知己」二字跟親情比起來,孰輕孰重?
李群在心裡嘆了口了,他也想自己的妻子兒女了。
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
女子不得隨軍,他和jú年、孩子這一別,已經一個多月了。雖有書信往來,卻也是許久一封,那三封家書被他珍而重之地藏了起來,jú年一張紙上寫了殷殷囑託萬般思念,另一張卻畫了貝貝的小模樣,拳打天寶,腳踢墨墨,這丫頭長大了,也是個不得了的人物啊……信紙左下方,蓋了個小小的胖胖的手印,五指短短,斜斜印了一記,旁邊還有個小腳印,李群看著便忍俊不禁,想像著jú年按著小丫頭的腳丫頭畫押便覺得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