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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5:36:50 作者: 隨宇而安
「姑姑姑姑姑姑……」天寶像鴿子一樣咕咕叫,腦袋在沈jú年頸間蹭來蹭去,四肢並用扒在她身上。「阿寶想死姑姑了!」
這孩子沒有被水鏡師姐的零食收買,還想著她這個姑姑沈jú年覺得她感動的快哭出來了。
這個沈天寶很壞,從小就喜歡看他姑姑挨打,安州初見的那一幕給李群留下了深刻印象。
天寶被拎在半空,四肢撲騰著向前,卻被李群安置在椅子上,接觸李大人意味深長的一挑眉一瞪眼,小人精沈天寶安分了。
沈jú年沒注意到身後李群的小動作,親了親天寶的臉頰,便同水鏡一邊說話去了。
李群在天寶身邊坐下,兩人一大一小,詭異的靜坐著。
天寶給jú年的每一封信李群都看過,很顯然,這個孩子已經落入了清央師兄的魔掌,並且按照清央師兄的意願搓圓捏扁了。想當初,沈天寶跟著郭大路傻乎乎的,如今跟了清央師兄,立刻脫胎換骨變成個鬼靈精,一雙烏溜溜的眸子東轉西轉,分明一肚子壞水。
天寶咕嚕吞著口水,李叔叔的氣勢太嚇人了,他連掌門的鬍鬚都敢拔,清央殿主的床鋪都敢尿過,偏偏被李叔叔這麼一瞪眼給震住了。
「李叔叔,喝茶。」天寶乖覺的給李群倒茶,胖乎乎的小手提著茶壺,卻穩穩的沒有意思顫抖。
李群詫異的看了他一眼,心裡暗道:這孩子前途不可限量。
「天寶。」李群調整了下口氣,緩緩開口,「你這些月來在門中都跟什麼人學了些什麼?」
李群像個長輩一樣過問晚輩的學業,天寶乖乖的把自己所學一一報上,所學甚雜,幾乎什麼都沾了一點,與其說是學習,不如說是遊園。其實學貴精,但他年紀尚小,也不知自己天賦興趣所在,現在廣泛涉獵,日後再選擇專攻也一樣。
李群在在愛屋及烏的情緒下,已經不知不覺中把天寶也納入了自己的羽翼之下。方才懷抱著jú年與天寶的感覺也不錯,讓他一瞬間有了家的感覺,不過還是有點怪怪的。
李群打量著天寶----在jú年心中,自己和天寶誰的分量重些?
提前用過早飯,李群和沈jú年在其他弟子湧來之前便離開了膳堂,繞過太極廣場走向正點、殿。
殿門口一人長身玉立,雙手籠在袖中,臉上帶著懶洋洋的笑意看著他們並肩走來。
「清央師叔好。」沈jú年向他行了個禮,李群則是輕哼了一聲,兩人估計早已習慣了這樣的相處模式,清央也不以為意,只是扯了扯嘴角,涼涼道:「我以為今天樹上鳥兒成雙對了,原來是有人終於夫妻雙雙把家還了啊!」
清央說的抑揚頓挫,意味深長,沈jú年立時紅了臉,悄悄往李群身後藏。清央最愛捉弄那些個臉皮薄的,像李群這般怎麼說都一臉無動於衷的人,他調戲起來很沒有成就感。
雖然清央說的話很合李群的心意,不過知道沈jú年臉皮薄,禁不起他這樣打趣,李群還是站出來打斷他。「三師兄,掌門師尊可在裡面?」
話音剛落,便聽到裡面傳來大師兄清玄的聲音。「師弟,進來吧。」
李群和沈jú年方才上了台階,便見幾位高級弟子跟著清玄走了出來,正殿中只餘下掌門和三位長老。
李群和沈jú年見過清玄便直接進了正殿。
「掌門師尊,各位長老。」兩人向四人行過禮,便靜立階下,李群在掌門的詢問下將近來發生之事一一回稟,末了,掌門才提起伐脈洗髓之事,只說將時間定在下月初八,輕描淡寫揭過,仿佛不甚重要的一件事。
沈jú年本來有些擔心,但見幾位最老的態度,好像也只是平常的一件事,心中大石便也稍稍放下,回稟諸事過後,掌門又單獨留下了李群讓其餘之人全部退下。
「審言,你可下定決心了?」曠涼的大殿,宗政掌門蒼涼的聲音似有回音。
李群堅定的說:「是。」
宗政掌門緩緩嘆了口氣,「這之後,你有什麼打算?」
李群似乎早已想好了一切,沒有片刻思,考便答道:「無論成敗,此番回去,我便會辭官。師傅,人之一生,不過須臾,徒兒蹉跎不起了。」
「也好,或者天下之大,未必沒有能治好你蠱毒的方法。」宗政掌門道,「你這性子既不像你父親,也不像你母親,或許是早年練功導致,練得性子也是冷冰冰的,如今見你有了三分人氣,為師也是欣慰。都是因為沈jú年把……」
李群的眼神一柔,微泯的嘴角勾起一絲幾不可見的弧度。「徒兒願與她終身廝守,至死不離。」
至死不離嗎?
只怕天與多情,不與長相守。
李群這孩子,是他看著長大的,他不易動情,但如今卻動了心,這一生大概也就是那一人了。他知道世間有不少痴情男女,只因自知命不長久,便傷了做愛之人的心,逼對方離開以為長痛不如短痛,自以為是所做一切是為了對方,他卻不同,因為即使到了最後一刻,他也不會放棄求生的希望,而即便真的不能長相守他也只會選擇在有限的時間裡,與她創造無盡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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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都卷 第二十二章:只羨鴛鴦不羨仙
「jú年師侄啊……」清央不懷好意地接近,「我那師弟……」
看著他閃閃發亮的眼神,沈jú年沒等他問出口就急匆匆地打斷:「師叔我還有事先走一步。」說著就要溜走,後領卻被他先了一步勾住。
「誒誒誒,你跑那麼快做什麼?我還能吃了你不成?」又低低聲嘀咕道:「該吃的人不吃,急死看戲的人。」
沈jú年耳朵靈敏著,這話旁人說她還不至於想歪,但清央師叔老不正經一人,想得越歪越接近正確答案。
看到沈jú年耳後粉紅一片,清央笑得彎起眼睛。「jú年師傅啊,我知道山下女人都保守,竟然還說餓死事小失節事大,那全是狗屁。既然入了雲都門,那就是江湖兒女不拘小節了,我們審言小師弟臉皮薄(扯淡),膽子小(胡說),年紀也卻不小了(……),正所謂過一日少一日,人生得意須盡歡,及時行樂方為正道,誒誒誒,你別掙扎了……」
沈jú年臉上燙得頭暈,被他這麼抓在大殿下一通胡言亂語,yín詞穢語地鬼扯,她簡直快崩潰了……這師叔是什麼人教養大的,她好歹算是思想相對開放的現代人,跟他一比起來,那只有自愧不如四個字了。
沈jú年又羞又怒,她覺得自己挺各氣一人,但似乎也不是如表面表現出來的這般溫柔似水,可能她也有潛藏的暴力一面,比如她現在就很想用鞋底抽清央的俊臉。
清央笑呵呵地拍拍她的肩膀,「這就對了,別像我們家……不對,是你家的了,別像你家審言一樣整日板著張笑臉,偶爾生生氣才漂亮嘛!」
沈jú年怔了一下,有些反應不過來,又聽清央說:「斷情絕愛,無欲無求方得證道純屬騙人騙己,修道之人都有求得證道的慾念,既如此,又如何能無欲無求?史上有載白日飛升之人,卻無一人出自道門,想來也是出於此因。」清央不勝感慨地搖頭嘆氣,「這人間萬事萬物何其美好,何必嚮往虛無縹緲的仙界?再說了……」清央彎了彎嘴角,「即便是你家審言的仙人姿容,看上幾千年也膩了,與其到時候相看兩相厭,眷屬成怨偶,不如趁著有限華年人間纏綿,情方好,趁年少啊……」
沈jú年聽得一愣一愣,不知清央師叔的思維何以如此跳躍,一開始還是一副調戲少女的不良大叔模樣,忽而一轉說起證道方生,現在又傷春悲秋起來……
沈jú年乾咳一聲,安慰道:「師叔不要難過,你也不是很老……」
清央抽了抽嘴角,「你看我像幾歲?」
很多人都知道,沈jú年是一個相對來說比較老實的人,不打誑語,所以她認真觀察了一遍,給了個保守的數字,「二十七八。」
心裡又覺得不太可能。她的師傅,排行第二的齊晉銘看上去也有四十多,而大弟子清玄卻也不過三十而立模樣,難道雲都門的武功還能養顏駐容?
不料清央聽了她的話,笑容片片裂開,碎了一地,遠遠聽到有人喚了一聲「清央」,他一縷幽魂似的飄走,連帶著身周方丈的陽光都暗淡成了陰影。
唉,真是個怪人啊……
伐脈洗髓的日子定下了,沈jú年每日的功課便是修身靜心,不再進行高強度的訓練,只是每日到枕劍坪走走過場,更多的時候便上思過崖,馮虛臨風,觀山林雲海之壯闊,吐納清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