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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5:36:50 作者: 隨宇而安
沈jú年也無需向別人解釋自己的想法, 致死靜靜坐在一旁,手中摩挲著一物,在月光下反射銀色的光----一枚太極印。
沈jú年以指腹摩挲著太極印的正面,兩指一夾,輕輕拆開了太極印。
接fèng處閃過一道微弱的白光。
他是不是能感覺到?
沈jú年用這個方式告訴他,她就在城外,在離他不遠的地方,想他。
都說他是一個極冷的人,她卻已然記得他留在她唇上的溫度。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他用一個吻讓她銘記,讓她回憶,有時候覺得,他似乎不該懂得這些,卻也想,或許是情之所至,自然而然。
甚至會無語地想,是不是那個清央師叔教壞了她的審言?
唉……
她的審言。
這四個字想起來便會讓她臉上發燙。
沙----沙----
前方忽然傳來腳步聲,沈jú年心頭一跳,身上一僵,抬眼望向前方。
那腳步聲漸漸近了,似乎不只一人,身後的同門也聽到了,警覺地握住了劍柄,望向聲源處。
半人高的糙叢被撥開,一個年輕男子驚喜道:「果然是你們!」
「師兄!」身後諸人一怔,隨即也驚喜地喊了出來,上前相迎,糙叢那邊又陸陸續續有人出來,竟然能都是雲都門的弟子,而且是負責從海上押運糧食北上的弟子。
除了他們,後面還有幾個人布衣打扮,可能是隨行保鏢。
「你們有沒有遇到埋伏?」一個師姐問道。
「沒有。」師兄笑著答道,「我們在駱家莊分手之後,一路順分順水!」
幾位師兄妹面露喜色「糧食都運到了嗎?現在何處?」
「就在附近,我們藏得很好,沒有被人發現,也是今日才剛剛抵達。」師兄又問道,「元蘅師姐那邊怎麼樣?」
「不出所料,果然遇到了埋伏。幸虧我們早有準備,並沒有傷亡,只是被衝散了。現在糧食都已經就位了。」
不出所料?
沈jú年聞言一怔,原來元蘅師姐早就知道路上有埋伏?這是怎麼一回事?
沈jú年想不明白,便轉過頭無問蕭錦琪。
「四少爺,埋伏的事你們早已知曉?」
蕭錦琪看著她的眼睛道:「李群早已設系的局,你明日看了便知道了。」
沈jú年一挑眉,疑惑道:「你也在局中?」
「他或許本沒有將我計算在內。」蕭錦琪唇角異構,「但幸而不幸,我自入局。」見沈jú年眼有憂色,又道:「你放心吧,我不會壞他的局。」
沈jú年聞言一怔,尷尬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蕭錦琪一笑了之,目光從沈jú年面上掃過,說道:「你似乎變了不少。」
「可能吧。」沈jú年不知該說什麼,想起蕭錦琪應該已經成婚,便道:「四少爺已經成親了吧。」
蕭錦琪輕輕點了點頭。「是,正月十五那天。」
「恭喜四少爺了祝四少爺與夫人百年好合,早生貴子。」沈jú年笨拙地祝賀著。
蕭錦琪微微一笑,「多謝了。」
沈jú年心想,他大概是放心心結了吧。以前因為他的身份,因為他對她的心思,她總是下意識地排斥他,抗拒他的示好,但站遠了看,他並不像其他富家少爺那樣紈絝風流,他或許不是她的良人,但絕對是一個值得結交的朋友。
下半夜,入城查探的同門回來了,帶來李群的命令:不驚動任何人,解除三千精兵的戰鬥力,開設粥廠。
「怎麼解除他們的戰鬥力?殺了他們?」有人迷惑道。
「對方三千個人,我們只有六十人,怎麼可能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殺光三千人?」某人被鄙視了。
領頭的師兄若有所思地看著蕭錦琪,卻見蕭錦琪唇角一勾,輕聲道:「奇鯪香木。」
「什麼?」眾人回頭看他。
「此時已過芙蓉花季,但青州地形特殊,此時仍有大片木槿花,正好是在精兵駐紮之處。此時赴青州,正好我船上有兩車奇鯪香木。」蕭錦琪看向領頭那位師兄,點頭微笑道:「看來這位兄台也是個知情人。奇鯪香木產於海底,本身無毒,與芙蓉、木槿一類花香混合卻能世人沉醉無力,毒性雖強,卻也不是難解,但是以使三千精兵戰力全失。」
那人對蕭錦琪鞠了個躬,「多謝蕭四少慷慨相助!」
「慷慨?」蕭錦琪一挑眉,微笑道:「這兩車奇鯪香木,李群必當以十倍之資還我。」
見這兩人打著啞謎,眾人一頭霧水。
「師叔說,若蕭四少願意以奇鯪香木克制三千精兵,則雲都門弟子,皆聽蕭四少號令!」
蕭錦琪一怔,隨即無奈地搖搖頭。「竟然算計到我頭上了,罷了罷了,既然已經上了賊船……」
歲不明所以,但師叔的命令必須無條件執行。在蕭錦琪的指點下,借著夜幕掩護,六十個人迅速行動起來。
領頭師兄臨走前轉告沈jú年一句話。「師叔讓我告訴你:好好保護自己。」
他果然無事,有事的都是別人。
雖然在意料之中,但現在才算鬆了半口氣,更多的事,還有等明天才見分曉。
不能幫上他的忙,但能目睹這一場好戲,沈jú年無奈地心想,也算不虛此行了。
「你知道審言的局?」沈jú年問蕭錦琪。
「大概猜得到。」蕭錦琪回答,用樹枝撥了撥火堆,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音。「你不用問我,若想知道詳情,不如明日親自問他。」
「你對審言很有信心。」沈jú年眼睛微彎,含著笑意,「祝神醫也是砧板,似乎你們總是能把一切看得十分透徹。」
「過獎了。」蕭錦琪一笑,「若論信心,我不及你。我因為猜到他的部屬,所以有信心,你並不確定他的想法,卻仍然相信他的做法。所以我不及你。」
「這意思是說,我的信心建立在毫無根據的猜測之上,盲目相信?」沈jú年笑著說。
「你覺得什麼才是根據?」蕭錦琪抬了眼看她,半認真道:「他也曾是我的師傅,與他對弈,我研究過他的路數,心裡有底。而你與他朝夕相處,必然也對他的實力心裡有數。李群怎麼做都不會錯,我想這就是你的根據。」
沈jú年的笑容凝固在唇畔,半晌方道:「四少爺對人心思了如指掌,讓jú年嘆服。」
蕭錦琪眼裡映著火光,微笑道:「不敢當,我還是李群的學生,而且……」蕭錦琪抬眼看向她,「當年兵臨城下之時,你能冷靜分析時勢,揣度我的心思,確也難能。」
沈jú年微怔,似乎不久前,她也怎麼想過。眼前這個人,她曾經差一點就成為他的平妻。
看到沈jú年臉上的不自在,蕭錦琪語意一轉,淡笑道:「不愧是要當我師娘的人。」
沈jú年臉上立刻染上兩抹紅暈,結巴道「四、四少爺開玩笑了……」
蕭錦琪笑而不語,垂下眼瞼,看著眼前的篝火。
師娘?
自己真是會說話……
這兩三年來在生意場上學會與人周旋,學會在不想笑的時候笑,在該說話的時候說最得體的話,日漸圓滑的蕭錦琪,再也不是當年淡漠得近乎冷漠的四少爺了。
他們都長大了。
也該學會放手了。
拿得起放得下,蕭錦琪啊蕭錦琪,從今以後,就把她當成你的師娘吧。
無奈,又自嘲的一笑。
天微微亮的時候,便有不少饑民聚集到城下,憤怒地叫嚷著打開城門。
燕王躲在城樓上看著,軍師諂笑著獻策:「百姓對朝廷的不滿已極,沸反盈天,只要殿下添把柴火,殺了李群,必能鼓舞士氣,一鼓作氣反攻金陵!」
燕王聽得很是滿意,臉上笑容更深。「不錯!憑什麼他寧王能當皇帝,本王就被削藩?這一場雪災,是上天不滿他奪位給他的警示!」
「殿下說的是。」軍師彎著腰連聲附和。
「對了,糧食運來了沒有?」
「回稟殿下,已經運進常平倉了。」
「親兵營呢?」
「也已駐紮城外了。」
「李群呢?」
「已經押上來了!」
「很好!」燕王撫掌大小,仿佛眼前已經是王座。「帶上來。」
被囚禁了兩天一夜,李群似乎一點狼狽相都沒有,輕輕撣了下袖口的灰塵,李群淡淡抬了眼掃過場中諸人,被他掃過的人竟都產生一種自慚形穢的感覺,明明他才是階下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