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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5:36:50 作者: 隨宇而安
    郭雍擺擺手,「知道了,俺不說了。」

    果然是積習難改……

    玉寧公主嘆了口氣。

    這蕭四少也著實是個人物,而且做事透著一股狠勁,這一次為賑災,竟然以賠本的價格出售萬擔糧食。新皇接位,國庫被上一任皇帝的「愛卿」掏空了,要賑災唯有調票養恤,甚至要發動群臣捐贈。看著就讓人覺得寒磣。

    蕭康二家的婚事聽說為響應朝廷號召已經從簡了,只不過這樣兩家人的婚事,再怎麼簡也得鋪排了辦。

    祝悠到的時候,已然有些遲了,給自己斟滿三杯酒,對蕭錦琪笑道:「我自知有錯,自罰三杯。」

    蕭錦琪勾了勾唇角,「你昨夜眠花宿柳,喝了又何止三百杯?」

    祝悠哈哈笑道:「被你發現了。蕭史,自今日起你便 不再自由了,眠花宿柳這種事,以後兄弟我把你的份一起做了,這三杯酒,你就代我喝了吧。」

    蕭錦琪笑而不語,連飲三杯後方道:「不要把你風流的過錯歸到我頭上,我擔待不起。」

    祝悠嘆了口氣道:「旁人只道我風流,哪裡知道我空虛又寂寞。每日醒來看到的都是不同的臉,這樣的日子過得讓我委實有些惆悵。」

    「那不如像我一樣,找個人定一生。」

    「我這不是正在找嗎?正是找不到才惆悵啊……」祝悠說著嘆了口氣,拍了拍蕭錦琪的肩膀,道:「你能將就,我卻十分講究。」

    「祝史何必再挖苦我。」蕭錦琪笑著搖搖頭。

    當年笑面如花的康佳楠,如今便如失了魂魄的傀儡美人,算了,他還能多求什麼,至少她沒變成一個讓他家宅不寧的悍婦。她對他無欲無求,他就和她相敬如賓吧。

    「聽說你過幾天就要北上了?不過是一批糧食,需要你親自押運嗎?」祝悠問道。

    「重點不在於糧食,而是北方的藥材市場,還有票號。」聽蕭錦琪這麼說。祝悠急忙舉手打住,「好了,你不用多說,你說再多,我也是不明白的。你若和我說說藥材,我還能明白一些。」

    蕭錦琪笑笑道:「你的藥店也籌辦得差不多了,到時候我們採購藥材還需要你多指點了。」

    「哪裡哪裡,朋友之間自當相互幫助。」祝悠擺手一笑。

    他這人向來無金錢概念,來錢如大堤決口,花錢如江水東流,自然也不會去理會蕭錦琪幫他籌辦的這間藥店花費了多少銀兩。

    「我這一趟出遠門,只怕沒有三五個月不能回來,屆時娉婷入宮……」蕭錦琪話未說完,便被祝悠遞了杯酒到唇邊打斷,「行了,那個小火藥桶,我自然會代你照看著。」說著眼睛瞄向角落裡端坐著的蕭娉婷,精緻的妝容,笑面如花,卻少了最初讓他覺得有趣,甚至是--心動的感覺,那時總忍不住想去逗她,看她氣得跳腳,儀態盡失,和那些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大家閨秀截然不同。這個姑娘脾氣不好,性格不好,自私,驕傲,卻也聰明,機靈,祝悠自問也不是什麼好人,更不喜歡「好人」,所以這個帶著刺還帶著毒的小姑娘讓他覺得有趣,甚至出於職業習慣的,想要拔刺解毒。

    可惜,花開花落那麼快,他還來不及等待果實成熟,她便要移入深宮了。

    春來花又開,不是去年風景了。

    奪的一聲,箭頭沒入靶子,箭尾直顫。

    沈jú年放下折蘭了,聽到身後叫好聲一片。

    柳凝煙拍著掌笑道:「jú年師妹的箭術堪稱天下無雙了!」

    沈jú年靦腆一笑。

    那靶子上只有一支沒羽箭,但地上卻有七入支斷箭,因為接連七箭都以極強的力度和速度射在同一個點上,前箭為後箭所破,因此靶上僅餘最後一箭。

    這一個多月來,沈jú年終於明白何為分筋錯骨了。

    習武宜早不宜遲,因為長大之後,身形骨骼僵硬,柔韌性不夠,許多招式都使不開。劍宗的執事清肅在清央的囑託下,對沈jú年特別關照,總是能恰恰好地卡在沈jú年暈倒前一刻停下。

    沈jú年本以為,自己的身體素質算是不錯的了,如今才知大錯特錯。

    手提水桶扎馬步,負重限時登險峰,下腰劈腿練韌性--劍宗的第一課,原是體術。

    最初幾日,沈jú年幾乎都走不回小還居,柳凝煙同情地看著她雙腿直顫,主動扶著她慢慢走回去。

    「其實剛開始比較辛苦,以後就會習慣了。」柳凝煙安慰她說,「像在腿上綁了十公斤負重帶,只要每日多走走就不會覺得辛苦了。」

    沈jú年無語地點了點頭,只覺得這樣日子實在是太--充實了。

    卯時起,因為她還沒有道號,因此不用到太極廣場集合,但必須到膳堂幫工,其他弟子也是如此,沈jú年自然不能特殊。

    辰時末到枕劍坪開始晨練,先是半個時辰的集體體術訓練,然後便解散各自修行。初入劍宗的弟子則要繼續訓練一個時辰。資質這種東西很虛,體質則是基礎,嚴格說來,沈jú年連入門都算不上。因此別人是一個半時辰的體術訓練,她從早到晚,一共是三個時辰。

    體術訓練結束,然後便 是午課,主要是各種兵器講解,還有武道心道的培養,務必把所有弟子都訓練得無欲則剛--器為外物,以心御之,劍道存心,人劍合一。

    每日回到小還居,沈jú年都有種再世為人的感覺。

    手臂不是自己的,腿不是自己的,渾身上下叫囂著疼痛……

    經過天權殿的時候常常會碰到清央,清央就挑著眉笑看著她,涼涼說:「撐不住說了一聲,我讓清肅放放水。」

    這清央師叔看上去十分邪惡,難怪弟子們私下裡叫他「笑面狐狸」。

    沈jú年回以微笑:「多謝師叔關心,弟子扛得住。」

    清央師叔,你不會是怪我搶走了審言才藉機報復吧?

    在幾個同門的影響下,沈jú年的想法也開始變得有些不厚道了。劍宗的人脾氣火爆,術宗的人神神叨叨,氣宗的人裝神弄鬼。沈jú年跟劍宗的人混在一起,連性格也……「開朗」了許多。

    李群的信一兩日便來一封,雖只有隻言片語,卻讓沈jú年覺得窩心。他來一封,她回一封。連李群都在信中感覺到她的變化,故作擔憂,笑說怕她為柳凝煙一伙人帶壞。

    兩人在信中所提,皆是日常瑣事,他極少提起官場上的煩心事,她也一直沒有提三清悟心訣的事--她心想,李群知道的,或許比她更多。

    一個多月來,她的身體漸漸適應了這種強度的訓練,整個人仿佛脫胎換骨了一般,只是時日尚短,劍法進境有限,唯一有傲視資本的就是箭術。

    得益於上清純陰訣,她的五感十倍百倍強於正常人,豈止是百步穿楊,簡直可以彎弓射鵰了。

    現在用的折蘭弓是清央送給她的,自然也是看在李群的面上。

    柳凝煙見沈jú年此時收了弓箭要走,拉著她的手道:「jú年師妹,你要去哪裡?我陪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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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都卷 第十章 醫毒雙修

    術宗弟子所在的天璇殿離枕劍坪不過百步之遙,葉尋操管派內事務,平日多在天璇殿出沒。柳凝煙與葉尋情如兄妹,因此常往天璇殿跑,與術宗弟子關係融洽,倒也不像外人。

    沈jú年早先說過想學醫術,清央留了心,便指了天璇殿兩個弟子多照看著她。

    這兩個弟子,一個擅長毒術,一個擅長醫術,一個笑嘻嘻,一個冷冰冰,性情古怪,對門而居,勢如水火,夾在中間的沈jú年常常落得里外不是人。

    這兩人所住的地主和沈jú年一樣,都是與普通弟子距離較遠的一小方天地。之所以被隔離開來,原因就在於她們整日鼓搗的東西過於詭異,又整日鬥法,旁人也怕不小心被誤傷,總之能離多遠是多遠。

    若非如此,她們在醫、毒領域的造詣也可算是極為罕見。

    柳凝煙本以為沈jú年只是回小還居,卻見她折向了天璇殿,到天璇店還沒有停下,繞了半圈,眼見不對勁,柳凝煙臉色一變,「jú年師妹,你要去藥廬!」

    沈jú年點點頭,低頭看向她微笑道:「我每天這個時候都要到藥廬學習辯論糙藥,難道你不知道嗎?」

    柳凝煙一抖,聲音微顫:「藥廬的師姐是瘋子,你不怕嗎?」

    瘋子與天才只有一線之隔,但更經常出現的情況是既是瘋子又是天才。

    「你說洛蘇師姐嗎?她很有趣。」沈jú年想起那個呆呆的師姐就忍不住微笑。

    有趣?一點也不有趣!

    洛蘇師姐毒術一流,卻是建立在術宗弟子的痛苦之上,她不過小時候來找葉尋師兄玩,卻不小心被殃及池魚,吃了加了料的點心,結果笑了整整一天方止,精疲力竭,臉部肌肉抽筋。雖然洛蘇師姐被罰了不知多少次,但她九死未悔,而且在和柳花苓剛上之後,變本加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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